葛文潮
街头即兴采访是个考验机智的活,因为你采访的是陌生人,你不知道他们干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要靠灵敏的观察,不露痕迹的诱导,才能让对方找到说话的兴致,从而使采访有趣出彩。这种才能其实在人际交往中也是非常需要的,谁都不想和一个谈吐无趣的人聊天,一个识趣又善于聊天的人不仅给人带来快乐,而且能使自己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从而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都能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纽约Time Out杂志的记者凯蒂·劳恩斯坦就有这种机智,她做的街上人物专访,可以看到纽约的众生相,问得幽默,答得有趣,以下是她采访的几个片断:
百老汇,哥伦布大街问一个老太太。
你要去干吗?
我刚看完电影。
你好像有法国口音哦。
我是法国人,但我在卡桑布兰卡长大,我在纽约生活了11年。
卡桑布兰卡听上去很迷人,那里是不是到处是性、香烟、Humphrey Bogart(电影卡桑布兰卡的男主角)?
(大笑)是的,当然不全像电影一样。我最后离开了那里,在西班牙和荷兰朋友以及她的瑞士大厨丈夫开了家餐馆。
更了不得了!
并不如此。大厨爱上了一个美国女孩,丢下老婆、餐馆、西班牙、一切一切跑了。就像一出希腊悲剧:一开始有20个人,最后每个人都被杀死,只有一个人活下来,那就是我。现在我退休了,我是美国公民。
美国生活如你所期吗?
哦,是的,不过不算布什,当然不算,不算,不算,不算。
他只做对了一件事,就是没找一个模特的女朋友(暗讽萨科齐——作者按)。
(大笑)是的,但是法国人,你知道,我们当作小菜一碟,这是可以接受的。我记得克林顿那会儿可大惊小怪了,谁管总统做什么呢?何况,他还不错,比如,至少没有发动一场战争。
哈!我们应该让切尼有个小蜜。能问你多大了吗?
我不会告诉你。我经常在此类问题上说谎,因为我什么都不是,不是,不是(大笑),我希望在我的墓碑上,出生日期是个问号。
那么这样说好了,您的年纪镀了金。
太完美了!
西57街百老汇问一个中年妇女。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个诗人。
靠这个不能生活吧?
是的,我没有从写诗里赚到任何钱,根本不可能。
那你怎么付你的账单呢?
我很幸运,我在1991年买了一套公寓在两年前又卖了,让我高兴了好一阵。
你搬去哪里了?
威廉斯堡(离曼哈顿坐地铁一站之遥,但因为在布鲁克林,物价房价都比曼哈顿便宜很多,现在更是纽约艺术活动的热点——作者按)
啊,那是各种诗兴大发的中心啊。
(大笑)我努力让自己避开去贝弗。
在你心目中哪种状态最适合写诗?
我需要安静和一些内心的挣扎——麻烦,事实上,我觉得麻烦更愿意找上我。
就像我们现在做的。
并且是在我去治疗的路上。
治疗是不是放松你的神经帮助你的写作?
是的,依你这个观点,我觉得我似乎有太多的麻烦足够我写下半辈子了,非常谢谢你提醒我。
你最喜欢的诗是什么?
“第二次来”,叶慈写的,关于失去信仰和黑暗势力,和诗名不很相符,一个没有上帝的宇宙被魔鬼操控着。
这听起来像共和党人的宣传。
(大笑)我有信心民主党人将会解决它,我非常支持希拉里。
即使是毛骨悚然的机器人大笑?
这一点都不妨碍我,我觉得在她政治家的外表下面是一个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的人,希望把事情做得更好。但还是让最好的候选人赢吧。
东125街和莱克辛顿街口问一个中年黑人,他穿着黑色披风,束了条有非常夸张皮带头的皮带。
乌木哦。
这是一个戏剧的名字。我参加一个舞会圈子,就像兄弟会,我们组队互相竞技,有各种比赛项目,如最佳着装,最佳身材等。
最佳皮带?
(大笑)不,但我们有一个最佳袜子项目,我曾经得过最佳着装奖。
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在你不大摇大摆炫耀你的服装时做什么呢?
我在一个防治艾滋病的机构工作,也帮助一个非洲裔同志组织作HIV测试,我还有一个模特儿经纪公司,经纪男女脱衣舞者。
喔,好多头衔。
是的,但他们都是在一起工作,防治艾滋病的机构找我是他们需要关注度,我提供脱衣舞者拍安全性行为的广告。
你爱上过你的委托人吗?
永远不会,就像我卖糖就不能吃它,是不是?
好比喻,你认为脱衣舞下贱吗?
我们应该叫他们为开放舞者而不是脱衣舞者,因为我从事的是一项艺术而不仅仅是裸体。
好吧,告诉我一些关于脱衣舞的艺术。
这是想象中的性感,而不是脱光光的裸体。
那这是下贱的还是不下贱的?
下贱与否取决于人的感觉,我不做判断,何况他人感觉舒服与否和我一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