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维亚咽下“科独”苦果

和静钧

在尝过统治版图一再缩小的苦果之后，欧盟许诺的甜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兑现呢?

塞尔维亚在何处?这一从东罗马帝国继任体拜占庭时代起就存在的悬念，在2008年5月11日该国的议会选举中得到了部分解答。选后85％的开票结果显示，在今年2月连任的现总统鲍里斯·塔迪奇所领导的“为欧洲的塞尔维亚”竞选联盟，取代前议长托米斯拉夫·尼科利奇领导的激进党成为议会第一大党，而因科索沃独立与总统分道扬镳、赌气辞职的原总理科什图尼察所领导的“塞尔维亚民主党”却被泡沫化。不过，亲欧一派虽然领先，但未获议会绝对多数，而激进党、塞民党和已故米洛舍维奇曾领导的社会党这3个民族主义倾向的政党所获的席位加在一起，居然略微超过了议会半数，有能力在联合后组建新政府。

对于坚定走欧洲一体化道路的总统塔迪奇来说，目前的胜利来之不易。如果说在年初的总统选举中，他在第一轮投票中输给亲俄候选人尼科利奇是个意外，而他得以在2月初第二轮投票中咸鱼翻身从容击败尼科利奇，是因为欧盟给予了鼎力配合，那么，在科索沃2月17日独立引起塞国民情汹涌、而昔日盟友科什图尼察又跟他反目的情况下，他领导的政党还能取得如此出色的成绩，应该是非常了不起了。这只能说明亲欧盟是一个大趋势。

然而，初步计票结果同样表明，塞尔维亚人对于科索沃独立的民族悲愤情绪依然比较普遍。科索沃境内参与投票的塞族人把大部分选票投给了主张“联俄抗欧”的激进党，而社会党从上届的16个议席增加到目前的20席，俨然是决定今后谁能组阁的关键少数派。

不管最终的计票结果如何，对“科独”睁只眼闭只眼的“为欧洲的塞尔维亚”成为国会第一大党，赢得优先组阁权，这本身就足以说明塞民众暂时咽下了“科独”的苦果，而着眼于从欧盟那里换取切实的政治经济利益。这也难怪，在塞国及其前身的历史上，科索沃独立只是自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在欧洲酝酿的一系列政治事件的延续和必然结果而已。

如果把历史往前挪一挪，科索沃几乎成了塞尔维亚民族衰败的主题词。600多年前，塞尔维亚人为了抵御奥斯曼帝国入侵欧洲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科索沃会战致使塞族的精锐部队全部被歼，塞尔维亚帝国王子也命殒沙场，称雄巴尔干百年的塞尔维亚帝国轰然倒塌。从此，随着大批效忠于奥斯曼帝国的阿尔巴尼亚人拥入科索沃，塞尔维亚山河破碎，民族受难。1999年，北约部队对前南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狂轰烂炸，塞尔维亚再一次失去了对科索沃的实际控制，前南联盟总统米洛什维奇被塞尔维亚本国的自由民主党出卖，最后命丧监狱。

基于历史教训，塞尔维亚自民党这次喊出了“接受科索沃独立”的逆耳之言。不完全选举结果显示，它距离上一届的15议席仅仅只差1席。不过，作为总统塔迪奇首选的联合执政伙伴，自民党的叛逆性执政理念仍会给至今不敢公开抛弃科索沃的总统带来麻烦。

塞尔维亚上一轮回归欧洲的努力始于2005年，当时是以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同体的身份与欧盟谈判，但欧盟态度强硬，在塞黑方面没有就前南战犯引渡问题充分合作之前，拒绝签署任何可能使其迈向欧盟成员的协议。随着塞黑解体，黑山的入盟进程使塞尔维亚减轻了，包袱，再随着科索沃在欧美支持下宣布独立，2008年4月底，欧盟决定与塞政府正式签署作为入盟通行证的《稳定与联系协议》。对大多数塞族老百姓来说，就业机会增加、提高收入、改善生活、子女到欧洲接受教育，这些都比面子上的大国心态重要。更何况，“为欧洲的塞尔维亚”强调，只有加入欧盟，在政治和经济都强大以后，才能更好地捍卫科索沃。

从历史上看，塞尔维亚民族数次崛起，总是得益于一个统一和强大欧洲的帮助。与代表欧洲文明中心的拜占庭的结盟使塞尔维亚逐渐形成民族国家的形态，并最终走到杜尚大帝统治下的鼎盛阶段；与奥匈帝国的结盟帮助塞尔维亚在奥斯曼铁蹄下快速复兴。在铁托时代，南斯拉夫人民于社会主义的名义下灵活地借鉴欧洲资本主义经济政策，过上了东欧社会主义国家中最高水准的生活。那么，对于信奉东正教并与俄罗斯有传统关系的塞尔维亚来说，在尝过统治版图一再缩小的苦果之后，欧盟许诺的甜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