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水的筛子

刘宇婷

一群信徒邀请一位禅师到家中讲禅。禅师言道：“修行的过程就像把筛子装满水一样。你们必须在凡尘俗事的强大冲击下力求心灵的自由。心中常怀敬畏，此乃真正的禅修之道。”

言毕，禅师施礼离开了。

众人默然。少顷，一名信徒愤愤然道：“他还不如说咱们永远也做不到呢！修行就像往筛子里装水？把筛子装满水，这是不可能的！他的意思是我们的修行是一场徒劳。”

信徒们苦思冥想，纷纷猜测禅师话中的深意，却得不出任何满意的解释。有人认为禅师是在暗示，像他们这样的凡人只能求得暂时的境界提升；有人认为禅师是在嘲笑他们；还有人认为他可能在引经据典，但查遍了经典却一无所获。

后来，众人渐渐放下了这件事，只有一个妇人除外。她决意去拜见禅师，求得答案。

禅师给了她一个筛子和一只水杯。他们一起来到海边，站在岩石上，脚下波涛汹涌。

“请你把筛子装满水。”禅师说。

妇人弯下腰，一手拿筛子，一手用杯子舀水倒进去。自然，水从筛底流走了。

“这和修行是一样的道理。”禅师说，“一个人站在自我的岩石上，试图舀取神的启示，使神性生命充满自我，这无异于要把筛子装满水啊!”

“那您是怎么做到的呢？”妇人问。

禅师接过她手中的筛子，远远地抛向大海，筛子漂浮片刻便沉了下去。

“现在它装满水了，而且永远是满的。”禅师说，“这就是把筛子装满水的方法：不是把一小杯一小杯的生命注入个体，而是把个体抛进生命的海洋中去。”

（娜娜摘自《有一种泪水并非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