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泽川
避讳,在君主专制社会里是相当重视的一件事,特别是上层人士。所谓“避讳”通常是指在写文章或说话时遇到君主或尊长的名字不能直接写出或讲出,甚至连同音字也不能提到。比如:皇帝的名人人要避,尊长的名子弟要避,上司的名下属要避,朋友之间交往也得留意,并且还须要了解对方祖宗三代的讳,免得触犯而引起不快。所以,那时期一个人从家庭到社会,单是要记住各方面应避的讳,已是一件麻烦事,但是因此却也产生了不少趣事。
五代时人冯道,历朝为相。有一次,他命一个门客讲《道德经》。门客想这是要犯讳的,就连称:“不敢说,可不敢说,非常不敢说。”冯道听了也不觉笑倒。原来,《道德经》起首第一句就是:“道可道,非常道。”连犯冯道的讳。
南宋时人钱良臣,讳言其名。他有个儿子据说很聪敏,每读经史见有“良臣”两字时,就尽管读为“爹爹”。有一天,读《孟子》有“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之句,就改口道:“今之所谓爹爹,古之所谓民贼也。”原本为尊敬,不料反成辱骂。
还有自改姓名而避他人讳者。明末有个湖广巡抚宋一鹤,去参见总督杨嗣昌。因为杨父名鹤,为避讳计,他就在名贴上写成“宋一鸟”。
但是也有相反的趣事。宋朝时有个名叫徐申的常州知府,讳言其名。属下有个县令申报地方情况,一连三次报告未见批复,就亲自去见徐申。徐申非常恼怒,责问道:“你身为县令,难道不知道上司的姓名吗?”这县令不以为然,反而大声说:“我申报的事到府不理,便申监司,监司不理,便申户部,申台、申省,申来申去,非到申死不止!”徐申拿他没办法,只好一笑了之。
更有奇者,古人避讳禁杀猪狗。
北宋崇宁年间,谏官范致虚谄媚宋徽宗说,圣上壬戌年出生,生肖属狗,世间不宜杀犬。昏庸的宋徽宗听信了他的话,于是就下令天下严禁杀狗。
无独有偶,明朝正德年间太师镇国公朱钧,也曾下过一道禁止屠猪的禁令。这一年是朱钧的本命年,又因“朱”、“猪”异字同音。权势显赫的朱钧严令地方不许买卖、宰杀猪。如果有明知故犯者,全家发配边远地区充军,永远不得回归。
另外,在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兴盛的门阀制度,卵翼了不少氏族集团。氏族为标榜自己的身份特殊,还发展了一套烦琐礼仪。例如,当时在士流官宦的中间,流行一种避家讳的风气。在这班人的面前,绝对禁止说他们祖辈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就连声音相同的字眼也不能用,必然找其他义同音不同的字代替,否则,便触犯忌讳,认为是有意侮慢。
东晋时王忱去拜见太子洗马桓玄(桓温之子),桓玄设酒款待。王忱因为刚吃过中药寒食散,忌饮冷酒,连呼左右温酒来,不意触犯恒玄父亲桓温的名讳。桓玄感到莫大耻辱,又不敢得罪这位望族,竟在酒席上伤心得“呜咽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