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08-05-14 17:15
中国新闻周刊 2008年40期
关键词:二奶芊芊换牙

好想找个帅哥谈恋爱

阿西

我,早上六点半起床。烧开水,洗手,洗奶瓶。十分钟以后,儿子操着标准的“川普”:“妈妈,我起来了!”接着,帮他刷牙洗脸,拉臭臭。然后,抱到沙发上,为他开电视,播动画片《西游记》。接着,蒸鸽子蛋,之后,蓬头垢面陪他看电视,一人举一把塑料钉耙朝电视方向打妖怪……

这样的生活我坚持了两年,而一切只是开始。

儿子,为了你,我至少老了十岁。看着他土豆般模样,问他:你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呀?他回答:没装什么,全是糖糖。我脑子里,也没装什么,全都是帅哥。

每天,我推着儿子的幼儿车,满大街打望帅哥——帅哥,帅哥,你们都在哪里?高大神气、穿着时髦、青春逼人、自信满满的帅哥……

好想找个帅哥谈恋爱。我想从儿子“妈妈,妈妈……”那宿命般的叫喊声中挣脱。我也有漂亮衣服,名牌包包,高级手表,各种时髦的化妆品……但我没有时间,没有心思,我只能每天穿着牛仔裤,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推着童车,陪他长大。我不能把他交给陌生保姆。他一睁开眼睛,我就得用我乙级甲等的普通话和他聊天,在他闭上眼入睡之前,我得有节奏地背诵“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我喜欢台湾偶像小宗,长长的双眼皮,挺直的鼻梁,有幅度的嘴,笑起来坏坏,说话永远慢条斯理。这应该是标准的情人长相,和他这种高高帅哥散步应该是最惬意的事。阳光将他宽大的背影投射在身旁,气定神闲回到17岁。彼此牵着手,将日记本画满星星。情怀是让人割舍不下的东东,哪怕都老黄瓜刷绿漆,内心深处还是七情六欲五味杂陈。

和帅哥谈恋爱应该保持点到为止的距离,一点点脸红心跳,一点点魂牵梦萦,一点点女为知己者容,一点点为伊消得人憔悴。恋爱让自己觉得还活着,能够美丽,并且正美丽着。恋爱像一面镜子,让自己看到青春,看到鲜花缓慢舒张的过程,看到日出般的希冀与美好,看到自己作为主角的荣耀与繁华。

“妈妈,幼儿园关门了!幼儿园真的关门了!”日子在和不肯上幼儿园的儿子的拉锯战中,重复重复再重复。也许他在18岁时也能成为无数少女眼中的帅哥,梦中情人,而我这个老妈就真的老了。

好想找个帅哥谈恋爱!儿子,在你睡着的时候,在我看偶像剧流连忘返的时候,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曾经的男朋友满24岁时。此刻的他,正在法国南部享受他没有压力的留学生活。记得他的灿烂笑容,素描般瘦长的身材,以及年轻日子里没由来的快乐。尽管,帅哥在法国湛蓝天空下消失了所有的笑容,在我离开法国的那一年……

睡觉

青丝

人的一生当中,有三分之一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其中又要数幼年时代为最甘美。我幼年时,有在一切地方睡着的本领,不管是坐着,躺着,甚至是走着,都有可能到太虚幻境里神游一遭。夏日晚上,从外面看露天电影回来,我走在路上就经常睡着了,被人拖拉着,完全是下意识地在跟着走,步伐踉踉跄跄,形同醉汉。一次起夜,在下楼梯时我仍闭眼酣睡,结果一脚踏空,掉到了灶台上,万幸的是没有被烧伤。

古人当中,杜牧、韩愈、王安石等名人都是嗜睡之人。王安石甚至还总结出了睡午觉的经验。他夏天午睡常用方形的枕头,旁人不解其意。王安石说:“枕头睡久了,易被暑气蒸热,转一个方向就会凉快些。”明人张东海在《睡丞记》中也说了个嗜睡的故事:一个小吏前去拜访一位乡绅,在客厅里坐等主人出来的工夫,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一会主人出来,见客人熟睡正酣,不忍心叫醒他,就坐等,不知不觉也睡着了。不久小吏醒来,见主人熟睡,又接着睡。等到主人醒来,见客人还在睡,也继续睡。小吏醒来,睁眼一看,天已黄昏,主人还没醒,也不惊动主人,自行悄悄离开。主人醒来,不见客人踪影,就自己进内屋去了。

然成年之后,我却在不知不觉中丢失了随时随地睡着的本领。以前经常出差,旅途之中和抵达目的地后的第一天,是我最难熬的时候,因为我有认床的毛病。另外我还有一个毛病——生物钟特别准时。也就是说,如果我今天于凌晨零时睡觉,那么明天也就必定得在这个时刻才能睡着,哪怕是想要提前十分钟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换在平时,这个毛病还不算是大问题,可是一遇到有球赛的日子,就会变得非常痛苦。无论是世界杯、欧洲杯、欧洲冠军杯,无不是在北京时间的凌晨进行,有时为了看比赛,只能强忍着熬到那个时段,于是之后的一段日子,作息时间就乱套了。为了调整过来,之后的每天都必须刻意地延缓睡觉的时间,今天零点,明天两点,后天四点……

我想过许多应对失眠的办法:数羊,数一万只羊;听节奏舒缓的音乐;看弗洛伊德、维特根斯坦,以枯燥的文字催眠;做运动,做累了就睡…一只不过,这一切对我没有任何的效果:数羊我经常数到几百只,突然就忘了数到哪了;听音乐时,大脑皮层异常活跃,思绪经常会在一瞬间变得漫无边际;看深奥的书,若是遇到不懂的问题,心中耿耿挂牵,就像是被猫挠一样难受;做完运动后往往一身的臭汗,洗完澡,想要睡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折腾得久了,我也就认命了,自我安慰说,认床也有好处,起码不会上错床。

找牙

杨非

女儿芊芊的一颗上门牙已经松动了许久,国庆去香港玩,爸爸提前告诉芊芊,如果在香港掉了,就扔在大海里——下门牙往上扔,上门牙往下扔么,祖制,我小时候在低矮的厨房房顶上就扔了不少。

芊芊长到6岁,牙齿开始一颗一颗掉得飞快,几个月的工夫门牙已经掉了三四颗。第一颗牙掉的时候,我在外地出差,芊芊爸爸给我发短信汇报,说她哭了一下下,后来把牙收起来,要特意留着等我回来看,后来却丢了。我奇怪她还要哭,因为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小时候换牙的疼。

换牙却是芊芊人生中的大事,上次牙又掉了一颗,她兴奋地跑过来展示这颗小牙齿,翻来覆去研究,还拿了牙签去戳戳戳。后转述给朋友,皆日此举令人毛骨悚然。但好像这颗牙齿对于维多利亚海港的收纳不算感兴趣,在香港掉得格外艰难。芊芊吃饭不注意的时候总会碰到,流出几滴血,她用舌头顶来顶去地给我们看,牙齿已经很歪斜,仿佛挂在那里,却还是坚韧地不掉。

离开香港前一天晚上和朋友一起吃饭,芊芊啃一只虾,忽然哎呀一声,哭了起来,原来又狠狠碰到一次。她使劲哭了一小会儿,对我们抽抽噎噎地说:“我不想换牙了”,好像这个事情她定了就算定了,不需上帝批准。

心里替她酸酸的,突然想到听来的一个真实故事:一个女人快生孩子了,阵痛刚刚开始,她已经无法承受,于是拉住丈夫的手:我们回家吧,我们不生了还不行吗?成长的痛,对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女人都是一样的,无处逃避,惟有默默承受。

我们继续吃饭聊天,她更小心地嚼,突然她向我们大喊:“我的牙掉了!”我们转

过去看,果然见豁牙洞然,可是她更加着急“我的牙呢?”她把刚刚啃的一些残渣余孽翻了一遍,也没有看到有牙插在那里。我怀疑有没有可能是吞到肚子里去了。她飞快地爬到桌子下面去寻找,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欢欢喜喜地拿上来给我们看,此后胃口大好,开始大啃大嚼。旁边的女招待笑眯眯看她,说她的孩子也在换牙中。

一起吃饭的香港朋友,儿子又高又帅,在斯坦福大学读书,她说她还留着儿子当年掉的牙齿,小小的一盒——爱心妈妈特意保留的成长记录,有时听来像恐怖片。

芊芊去卫生间把那颗牙洗了,拿餐巾纸包好,放在桌上,嘱咐爸爸要拿走。可是临走的时候,粗心的爸爸以为那是普通的垃圾,终究还是忘记了。离开了饭馆好一会儿,芊芊才想起这个事儿,知道那颗牙肯定找不回来了,她又哭了一回。成长的痛苦也有一种也是这样的——小孩子以为天大的事情,大人其实根本不放在心上。因此,如愿掉在香港的珍贵牙齿,本来应该庄严地扔进维多利亚湾,后来却被收进了一家越南菜馆的垃圾桶。

做二奶是一次宫外孕

叶倾城

最近有女子在网络上发言,说:“宁当三奶不嫁穷人。”背后的故事不用看也知道,无非是走投无路、笑贫不笑娼。激愤发言?不见得,也许就是言为心声。

历史上有类似的一句:“宁当将军妾,不当庸人妻。”但人家选定的饭票是将军,有钱有势有身份,女子甘做妾,看中的是男人的一份“不庸”,还不单纯是为了钱。时代背景又是万恶的旧社会,婚姻不能得自由,朝云小蛮也许好过嫁了屠夫的朱淑真。

我不准备给她任何道德上的批判。一刹那的软弱,谁都会有。在职场打拼多年的女伴,聊天时忽然说起年轻时候追求过她的老男人,当年她不爱他,现在更加不会爱,只是“当初狠狠心嫁了,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她是后悔了吗?谈不上,只是五味杂陈。

即使她真做了二奶,也不意味着应该被沉塘。身体是自己的,每个人都有自由处置权,选择永远搁置、零售、批发或者一次性卖断,都是当事人说了算的。身与心,灵和肉,我相信各有尊严。

只是,你想当二奶就能当?二奶业比其他行业,有更严格的入职准证制度。年轻:标标准准的青春饭;貌美:非主流请去韩国整容;乖巧:除非对方是sM爱好者,就爱女王范儿;能忍:随时大奶过来两个嘴巴子,金主一顿窝心脚;野心: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大奶的二奶不是好二奶……只是,要这样破除万难、励精图治走独木桥,难道不能以同样的勇气与毅力来开创其他的生活?

自然,努力而没成功的人是大多数,要成为励志故事男女主角,需要机遇和天分。可是,穷途困境像沙漠求生,挣扎前行,不见得就一定能找到绿洲,但放弃,等待不存在的救援,幻想阿拉丁神灯抖落一身沙子跳将出来,或者魔毯迷了路掉下来……是否更不靠谱?

婚姻,确实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新天新地欢迎你。但二奶,只能算是宫外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能瓜熟蒂落的几率极低极低,如无意外,就是流产、大出血、清官……一劳永不逸,伤尽身心之后,还得再去投一次胎,中年之后再战江湖,四奶五奶轮得到你吗?

而没有结果的事,其实就不值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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