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与“服务”

徐迅雷

再次为李金华喝一声彩！全国政协委员、国家审计署审计长李金华，在“两会”上发言不留情面不打太极，他说：“本来发改委就是机构改革的龙头，最需要改革的就是它，它去牵头搞机构改革，这个怎么可能呢？”（２００８年3月13日《南方都市报》）他说：“有一个中央政府部门，下属单位就有一百多个，既有儿子部门、孙子部门，还有重孙子、重重孙子部门，三五个人就成立个部门，挂个牌就收费。”（２００８年3月13日《中国青年报》）

发展与改革委员会，瞧名称就把国家的两件大事都给占光了。就机构而言，如果只顾“改革”别人、“发展”自己，那肯定是有问题的。政协委员孙珩超在发言中也说得很不客气：“发改委工作人员有一千多人，把全中国的经济发展全给统死了。在发改委某个部门下面一个司下面的一个处的处长面前，全国各地跑项目的专家连一句话都不敢辩，一反驳项目就没有了。”难怪有人大代表直指机构设置的通病：衙门不知服务为何物。

“权力”与“服务”是很难划等号的。“挂个牌就收费”就更不是“服务”了。往往是权越大越没有服务。发改委被人称为“小国务院”，关键就是项目审批的强大权力在握。孙珩超委员的话真是逆耳：“说难听点，把发改委撤了，经济就发展了！”发改委脱胎于计划时代，“计划委员会”的色彩依然浓厚。

李金华这次直指“发改委需要改革”，说明他看现实看得很到位。发改委很强大，是现实中的一个“大部”。而“大部制”的本质是小政府、大服务，而不是大机构、大权力。“大部制”对多头管理的“九龙治水”是有效的，但危险在于：机构“减”了，“权力”却没有减，而是集中了权力，那么，事情的本质就没有变。所以，任何机构改革的成功，都有赖于政治体制改革的成功。李金华说得好：要深入研究我们的体制改革到底怎么走，“不光是政府要改，要考虑到各个方面，党的机构改革，政府的机构改革，事业单位的改革，社会中介组织、社会团体的改革等”。

如果权力机构的改革不是通盘考虑的，那么“发改委”改了又如何？无非是把由你审批改成由他审批，把“张三李四”换成“李四张三”，把“朝三暮四”换成“暮四朝三”。当然，对于“既得权力”兼有“既得利益”者来说，自然是部门越多越好、权位越高越好。中央党校副校长李君如说得柔中带刚：“大部制改革就是要政府进行自我革命，是非常难的。”

什么时候政治体制改革到位了，什么时候“权力”就会真正变成“服务”；什么时候“权力”真正变成“服务”了，什么时候机构改革就不会是个难事了。

【选自2008年3月14《光明

网·光明观察》】

插图 ／ 蔡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