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悲壮的命运交响曲

菱　子

2008年新年伊始，央视一套黄金时间播出的52集电视连续剧《闯关东》，以其厚重的文化底蕴和浓郁的传奇色彩打动了观众的心，成为荧屏一大亮点。扮演剧中主人公朱开山的李幼斌是观众喜爱的演员，他对人物性格的把握恰到好处，精心塑造了一位历尽艰辛，闯荡东北的硬汉形象。

朱开山曾经是义和团成员，不仅武功高强，侠骨义胆，而且诚信仁爱，勤俭温良，集中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更可贵的是，他敢于和磨难进行抗争，敢于和命运进行抗争，无畏于任何艰难险阻，为实现人生追求而顽强拼搏，奋斗不已。在金场，他日夜劳作找到了黄金带，却分文未获，成批的金疙瘩落进了权贵们的腰包。为了运金出山，他殚思竭虑，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取其他苦难兄弟生存的权利。当他怀揣拼死得到的一点金子，象一具活尸一样回到家中后，立即投入初建家园的劳动中，用汗水浇灌着属于自己的一片田地……在天灾人祸的夹击下，他从农村转向城市，辗转来到哈尔滨，创办了“山东菜馆”;有了原始积累之后，又投资开发煤矿，成为农民中最有眼光的企业家。他的创业史就是闯关东的山东移民创业的代表;他的家族史，也是2000多万山东移民家族的缩影。特别是他那跌宕起伏的命运，不屈不挠的精神，爱国抗日的血性，堪称那代移民的典范。

朱开山的美好品质也在他的两位儿子传武和传杰身上得到了传承。尤其是次子传武，不仅英武帅气，而且心地善良，感情专注，始终如一地爱着鲜儿，至死未曾放弃。最感人的是做为一名军官，他不顾自身的安危，宁顾违抗上锋“不抵抗”的命令，带领全团士兵坚决抗日，英勇杀敌，在敌众我寡力量悬殊的形势下，重创了日军精锐部队，打击了日寇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最后，在纷飞的炮火中，传武和他的战友们壮烈捐躯，留下了一曲气壮山河的悲歌。

在《闯关东》的女性中，鲜儿的命运最为诡异，也最有亮色。她从一个美丽温婉的小家碧玉沦落为闯荡江湖的卖艺女子，凭着扮相和唱腔，取得了登台表演的机会，却又被好色的恶霸强暴。身心遭到摧残的鲜儿，流浪到山场子，在冰天雪地苦苦挣扎之际，又险遭“老熊”的再度凌辱。从山场子下来，路遇王爷府的格格母女，有幸成为格格的婢女，总算过了八年安稳日子，社会的变迁又将她抛进生活的漩流……

本来，她是朱家老大传文的未婚妻，但在几年的颠沛流离中，一再失之交臂，青春年华已离她越来越远。虽说朱家老二传武一直暗恋她，但迫于父母之命，为救家中燃眉之急（借水浇地），违心地娶了邻家女秀儿，这段阴差阳错的婚姻毁了三个人的幸福……鲜儿的苦难还没到头，她在水场子得重病差点死去，接着又被二龙山土匪“劫持”到山上，凭着她的智谋和勇敢巧妙周旋，取得众匪的尊重和拥戴，成为远近闻名的女匪首“三江红”。在一次抢劫日本银行的行动中，被官兵捉住，下了大牢。临刑前，她梳妆打扮，换上了崭新的大红衣裤，光彩照人镇定自若地走向了断头台……

“三江红”赴刑场的情节，使我想起了另一个著名女匪的真实故事:她本名张素贞，绰号“驼龙”，奉天辽阳人，上个世纪20年代活跃于吉林一带……25岁时被官兵捕获，在长春三马路东头荒地执行枪决。当时的刑场人山人海，曾经震惊全国。据上海《申报》报道:“当其押赴刑场时，该女匪身披大红库缎猞猁斗蓬，内穿宝蓝狐腿旗袍，头戴白色暖帽，面不改色，貌颇不恶……”

这段描述，与《闯关东》中鲜儿赴刑场的情状何其相似！所不同的是，“驼龙”在囚车上告别乡亲后被刽子手砍去了头颅，而鲜儿临刑之际，被传武带着二龙山土匪劫了法场，让痛惜她的观众松了一口气。后来，鲜儿成为一名抗日救国的女英雄，不仅在战场上大显神勇，以一当十，而且将仇恨的子弹射进了森田的胸膛，将这个阴险毒辣的日本侵略者送进了地狱，保卫了自己的亲人和家园。

此外，《闯关东》中由萨日娜扮演的母亲，也是一个成功的荧屏形象。她善良温顺，勤劳能干，处处体现了中国传统女性的优秀品格和博大胸怀。她不仅爱亲生的三个儿子，而且深深地爱着毫无血缘关系的义子一郎和义女鲜儿，无时无刻不为所有儿女的命运牵肠挂肚。令人感动的是，当她知晓一郎已被森田收买，仍然一如既往地关心他，启发他，将他当做“黑夜里风雪中走失了的孩子”，唤起一郎良知的觉醒……

总之，《闯关东》中的人物一个个有血有肉，可触可摸，既不是远离生活的“高大全”，又不是司空见惯的熟面孔，不论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人物，都让我们产生耳目一新的感觉。这和主创人员跋山涉水，深入采访，找到最后健在的几位闯关东的老人，得到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大有关系。如果关在书斋里苦思冥想，或者住在宾馆里胡吹乱侃，肯定塑造不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人物，创作不出如此震撼人心的作品。从一定的角度来看，《闯关东》也为所有的文艺工作者树立了榜样，提供了许多可供借鉴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