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红
主持修缮中南海,反对翻修西花厅,制止给自己搞故居陈列,在任期间不盖政府大厦……周恩来对待房屋建筑的态度,体现出开国总理令人敬仰的伟人风范。
修缮中南海
当党中央决定中央机关搬迁北平的时候,时为中共中央副主席的周恩来担负着建国的筹备工作,为此他便与中央统战部的李维汉部长带着统战部的同志率先进驻了中南海。为了新政协筹备会的如期举行,为了起草共同纲领,周恩来好几天将自己关在中南海勤政殿通宵达旦地工作。
一天,中央机关行政处修建科的同志来到中南海。周恩来知道后,马上召集田畴局长和修建科的同志们研究中南海的修建工作。从毛主席、朱总司令等中央领导人的办公室、住宅和中央各部的办公地方,到中央领导人会客开会及就餐的场所,周恩来都一一提出了修建意见和方案。
在研究中南海修建的时候,有人提出,中南海是过去帝王的御苑,其任何建筑都有自己的特色,而一般的修建工人对古建特色不是很熟悉,能否请一些古建筑学家来,在修建时给予指导。周恩来听到后,表示同意,并将此事交给了田畴局长办理。最后,周恩来郑重地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即将成立,中央机关要搬到中南海,中南海将要成为党中央办公的地方。因此要抓紧修建,要争取在两个月内完成房屋的修建工作,为党中央、毛主席提供一个安静舒适的工作环境。在修建工作上,我刚才提供的意见可作为参考,在具体修建中,有些问题你们可以灵活处置,我提的不妥的地方,你们还可以修改。”
由于周恩来公务繁忙,他说完便忙其他事务去了。修建科的同志们根据周恩来提出的修建意见,又一次进行了研究布置,但毕竟对中南海的具体情况不是太熟悉,为此决定,修建科的同志到中南海所有需要修建之处,进行现场勘察。
当他们将从瀛台到怀仁堂、紫光阁到颐年堂等处仔细勘查的结果汇总之后,发现周恩来提出的规划布局合理,非常便于领导同志们的工作和生活。当时他们感到十分纳闷。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周恩来率先进驻中南海后,他早已在工作之余,对中南海的各个建筑及整体布局直至每个角落都进行了考察。为此,周恩来在布置修建中南海工作任务时,早已胸有成竹,面面俱到。
修建科的同志们在经过几天的现场勘察后制定出了具体的施工方案。方案上报周恩来时,他签署了“同意”。批示下达后,修建科聘请了工人,购买了建筑材料……接着,在专家们的指导下,紧张的抢修工作拉开了帷幕。
颐年堂是丰泽园的主体建筑。世事沧桑,饱经岁月风雨,当年富丽堂皇的颐年堂因年久失修,如今已破败不堪。一天上午,周恩来来到施工现场。微笑着向每个人打招呼,并致以亲切问候。修建科的王保成见周恩来视察工地,便急忙迎了上去。他向周恩来汇报了施工进展情况,并把修缮计划拿给周恩来看。周恩来边看边高兴地说:“你们的计划很好。想得也很周到。中央机关搬来后,不但要有地方办公开会,而且还要有接待客人和吃饭的地方,因此,要先修好颐年堂、春耦斋会议室和小灶、饭厅。”
王保成热情高涨地表示:“我们保证在一个月内完成颐年堂和春耦斋及小灶的修建任务。”
周恩来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又走进颐年堂,看了看室内的装修,摸了摸装修好的墙面,说:“中南海潮湿,修整房屋关键要处理好防潮问题。”
修建科的同志便向周恩来汇报说:“我们采用‘三毡两油一水泥的防潮法,从试验的效果来看很好,又很经济。”
站在周恩来身旁的一位工人补充说:“‘三毡两油一水泥,就是三层油毡、两层沥青、一层水泥。”
周恩来听后,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并说道:“无论干什么工作,就应该这样,既要讲效果,又要厉行节约,这要形成风气,你们这样做很好。在修建过程中,遇到不好解决的问题,可以直接找我。如果人手不够,可以从香山再调一些。”
在周恩来的亲切关怀下,中南海地面房屋的修建工作进展很快,到了6月底,各部的办公室基本修完,部分中央首长和机关工作人员陆续从香山或其他地方迁进了中南海。
接下来,修建科的同志又开始进行居仁堂和菊香书屋的修建工作。菊香书屋位于颐年堂东侧,是丰泽园的附属建筑,为藏书之地。它将作为毛泽东主席的住所。通往菊香书屋的小路和院落因多年失修,路面上的方砖有的磨成了深坑,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很容易扭伤脚踝。为此,许多同志建议干脆拆掉修成水泥路。
周恩来闻知此事后,特意来到菊香书屋,检查施工情况。他说:“中南海的建筑反映着我国近代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这里的一砖一石、一雕一刻都是劳动人民智慧和艺术的结晶,我们要保留中南海的固有特色,让劳动人民享受到自己的艺术成果。”
周恩来说到这儿,转过头来对王保成说:“小王呀,你一直在主席身边工作,非常了解主席的工作和生活习惯,要按主席的习惯安排住房。主席喜欢读书,书房就设计得大一些;主席要经常接见客人,客厅就要布置得美观大方才好。主席是十分珍惜古文化和古建筑的,整修书房时最好想方设法既要保留原有风貌,又要适合主席的生活习惯,尽量做到两全其美!”
修建科的同志听了佩服地连连点头,无不为周恩来那种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所感动。从此,修建科的同志们更加爱护珍惜中南海的一草一木,在修建中特别注意保护古物。
由于当时没有方砖和琉璃瓦,修建科的同志们就到砖厂联系仿制,解决了急需,使一切装饰都保持了原有的特色,保留了那种厚重堂皇、古色古香的韵味。同样,园林队的工人们,当发现有的古槐古柏的树干流“脓”腐烂情况时,就及时用水泥将伤疤封住,还用石头与泥土把树根都圈起来,加以保护,使这些古树木焕发了“青春”风采。
中南海始建于辽金,历经元、明、清各朝,历来是封建帝王的行宫和宴游之地。由于旧中国多年战乱,中南海的古建筑年久失修,房屋残痕斑斑,道路坎坷不平,野草丛生,湖水污染,蚊蝇成灾,严重影响着人们的健康。因此,除了整修中央在中南海的办公用房外,整个中南海的环境治理也亟待解决。
修建科为此曾经建议整修中南海,但他们清楚地知道,新中国刚刚建立,国家财政开支十分紧张困难,修建中南海的资金不好解决。正当他们为此焦急发愁的时候,周恩来来到了施工现场,向大家转告了党中央和政务院关于整修中南海的消息。他说:“党中央、毛主席十分关心中南海的建设,这里住着比我们中央领导人年龄还大的各界民主人士,外国朋友也经常来此访问,我们必须为他们的健康和安全负责。因此,中央决定要彻底整修中南海。”
王保成情急之下冒昧询问:“总理,那资金问题怎么解决?”
周恩来爽朗地一笑,说:“还是那句老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可以动员一些社会力量,请求部队支援,开展义务抢修中南海的活动。总之,用很少的钱把整修中南海的事情办好。”
在周恩来的关怀下,中央办公厅修建科和政务院修建科统一行动,通力协作,分工负责,由政务院修建科负责湖底的清理整修任务,中央办公厅修建科负责岸上的房屋设施、花园、草坪的维修和管理。
1950年3月的一天,约有300多名干部战士和地方工人、技术人员来到中南海,对其进行了大规模的清理。他们从山上采来条石,砌起了湖岸,建起不少划船、钓鱼的“小码头”。修建科的同志们也完成了其余房屋的修理和垃圾、杂草的清除工作。
作为政治中心,为了适应客观需要,还对一些原有古建筑作了部分调整,拆除了时应宫、万字廊和一些其他殿宇,迁建了清音阁、双环亭。在岸边建起一块块牡丹园、玫瑰园、绿草坪,还栽上了许多松柏、冬青,为金碧辉煌的殿堂披上了绿纱,使它更加宏伟壮观。
当山泉水流进中南海的这天,周恩来也同大家一样,吃完晚饭,高高兴兴地来到岸边观看。他兴奋地对修建科的同志说:“中南海自古以来人民建,人民修,但人民却没有享受到它的美丽。这次修成后,我们要请人民代表来这里做客观光,今后还要逐步成为人民游乐的场所。”
拒绝翻修西花厅
建国初期,有几次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同志提出,周恩来在中南海西花厅的住房和办公室都是旧式建筑,砖木结构,方砖地面,阴暗狭小,非常陈旧,房子年久失修了,光线又不足,夏天潮湿,冬天很冷,因此主张翻修一下。但是,去请示周恩来总理时,却碰了钉子。周恩来不同意翻修。
事务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将图纸都已经画好了,可是,周恩来连图纸都不看一下,还说:“当年的袁世凯、段祺瑞都能在这里办公,而我们共产党人住进了中南海反而就要翻修,这不是自毁名声吗?”
为此事,周恩来逢会必讲:“贪大、求洋、讲排场,这不是共产党人的作风,坚持艰苦朴素才是共产党人的本色。”
周恩来不允许全部修理也就作罢,但给他的办公室稍作改善总不为过吧。1964年,周恩来总理率团出访亚非14个国家。周恩来办公室领导同志和国家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同志共同商量,趁着总理出外时间长的空子,把周总理的住房简单地修理了一下,换了地板和窗帘。秘书们的办公用房有的是用马车房改做的,都丝毫未动。
周恩来回国后,看到了这件事情,非常生气,当即批评了管理人员,还责令办公室主任作了检讨。
管理人员解释说:“地面是旧砖,房子很潮湿,时间久了要得关节炎,因此换成地板保暖。”
周恩来不听这些解释,虽然他也知道工作人员也是为他的健康着想,但是,他同样念念不忘“赴京赶考”的约定。于是,他毫不客气地要求管理人员马上把所铺的地板和新装的窗帘统统换回原来的样子。
工作人员很懂得总理厉行节俭、不搞特殊的严以律己、以身作则的一贯作风,只好按照总理的意见办理了这件事。
针对此事,周恩来还在国务院召开的会议上多次作了自我批评。
1976年、1992年,周恩来和邓颖超先后辞世。常言道:破家值万贯。但是,受世人敬爱、一生呕心沥血为国为民的两位伟人居住了40余年的西花厅,不能说是“破家”,却也不会是家财“万贯”。一位后期来西花厅工作的同志在做伟人身后的清理工作中,感叹地说:“清理了好几天,也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讲文物价值)。”这足以说明两位革命老人一生清廉,两袖清风。
这一点,从邓颖超生前的遗嘱中更能说明问题。早在1982年,邓颖超在遗嘱中就有一条明确规定:“我所住的房舍,原同恩来共住的,是全民所有,应交公使用,万勿搞什么故居和纪念等,这是我和恩来同志生前就反对的。”与此同时,在给后事承办小组写的书面交待的一条中,她再次叮嘱该办事小组:“我和恩来同志共住的房子,原由公家分配,应仍交公处理。恩来同志和我历来反对搞我们的故居。”
不准搞自己的故居纪念
在江苏省淮安县城驸马巷和局巷相接的地方,有一所住宅,曾经挂着这样一块牌子:“私人住宅,谢绝参观。”
这便是周恩来的旧居。牌子是当地政府按照周恩来嘱咐的意思挂上去的。
解放初期,这所宅院已经年久失修,行将倒塌。淮安县委顺应故乡人民的愿望,对它进行了初步的维修。
1952年,周恩来得知这件事情后,立即写信给淮安县委,制止今后再作维修,并询问了修缮经费的数目,然后用自己的工资作了偿付。
但是,后来淮安县委考虑到故乡人民的感情和全国干部群众的心愿,又对西边宅院的3间堂屋进行了较大的整修。
这件事后来又传到了周恩来那里。1958年,当时任淮安县副县长的王汝祥去北京开会时,周恩来一见到他,未寒暄几句就提及旧居之事,并对他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周恩来认真地说:“听说你们把房子翻修了?这不好!我不是一再给你们带信吗?我的房子不能修,坏了可以拆掉,砖头、木料可以盖工厂,我有权这样处理嘛!”
王汝祥回去时,周恩来心里还是总放不下家乡修缮周家旧居的事情,便又特地写了一封信请转给淮安县委。这封信认真、详尽而不厌其烦地写道:
汝祥同志并请转淮安县委:
前接我家弟媳陶华来信,得知县人委准备修理我家房屋,我认为万万不可,已托办公室同志从电话中转告在案。
远在解放初期,县府曾经重修我家房屋,我已经万分不安,当时我曾考虑将这所旧屋交给公家处理,但由于我家婶母还在,又恐房子交给公家后,公家拿它做纪念更加不好,因而拖延至今。
现在正好乘着这个机会,由我寄钱给你们先将屋漏的部分修好,然后将除陶华住的房屋外的全部房院交给公家处理,陶华也不再收房租。此事我将同时函告陶华,并随此信附去人民币五十元,如不够用,当再补寄。
在公家接管房院后,我提出两个请求:一是万不要再拿这所房屋作为纪念,引人参观。如再有人问及,可说我来信否认这是我的出生房屋,而且我反对引人参观。实际上,从我婶母当年来京谈话中得知,我幼时同我寡母居住的房屋早已塌为平地了。故别人传说,都不可靠。二是如公家无别种需要,最好不使原住这所房屋的住户迁移。后一个请求,请你们酌办;前一个请求,无论如何,要求你们答应,否则我将不断写信请求,直到你们答应为止。
还有,我家有一点坟地,落在何方,我已经记不得了。如淮安提倡平坟,有人认出,请即采用深葬法了之,不必再征求我的意见。我先此函告为证。
个人家事,麻烦你们甚多,谨致谢意,顺祝
健康!
周恩来
一九五八、六、二十九
后来周恩来又不断请求和指示,一定要把他住过的房子处理掉。淮安县委经过慎重研究,作出了如下决定:将总理诞生和生活过的东边宅院,作为县委学习室和儿童图书馆;西边宅院则让群众住进去。
尽管如此,仍有很多人络绎不绝地经常来到自己尊敬和爱戴的总理的旧居参观。
为此,周恩来很是不安,他说:“还是拆掉好,拆掉了可以盖工厂、盖学校嘛!”并告诫自己的亲属说:“你们不要说出我住过的房屋,还要告诉邻居,叫他们也不要讲。”
1973年11月17日,已经身患重病的周恩来又特意委托办公室打电话给淮安县委,正式传达了他关于处理旧居的3条指示:“一、不要让人去参观;二、不准动员住在里面的居民搬家;三、房子坏了不准维修。”
后来,周恩来还指示以后要派人检查这3条的执行情况。
1974年6月1日,周恩来在医院作了第一次手术。两个月后,又听亲属汇报说外地人千方百计找上门来参观总理旧居,实在没有办法。周恩来陷入沉思,随后,他征求亲属的意见说:“把房子拆了,你们搬个地方住,行吗?”
在场的邓颖超表示支持,并说:“拆迁吧,我们给钱。”
但是,拆迁房屋必须得经当地政府批准才行,亲属们也不好决定。这样,直到周恩来溘然长逝,他的旧居也没有按其意愿拆除,却成了亿万敬仰和怀念他的人们川流不息前来瞻仰的地方。
在任期间不盖政府大厦
建国初期,中国百废待兴,但国家财力有限,又是一个并不富裕之泱泱大国。身为“总管家”的周恩来一心替国家和人民利益着想,对非生产性建设项目,尤其是对楼堂馆所控制较严。在国家困难时期,更不允许在这个问题上开口子。他一旦知道了哪位没听招呼,就会毫不客气地严厉批评一通。
对于来自世界四面八方各国的来访者来说,外交部当属代表中国政府门面的首要标志了。基于此,许多人建议外交部一定要修得富丽堂皇一些才行。但是,周恩来却把握一个基本原则,绝不主张铺张浪费。1950年11月1日,周恩来及时给时任外交部办公厅副主任的王炳南写去一封信,勤俭建国、从全国大局出发和为人民利益着想的真情溢于言表:
炳南同志:
外交部修建太费,必须节俭。东楼应停止装饰。西楼不得加修,只修缮其破漏者。一切家具,不许购买。至要。
周恩来
十一、一
并传给阎(宝航)、董(越千)、杨(汉章)、赖(亚力)诸同志阅。
1956年,一些部委领导同志曾提议修建一座气派的政府办公大楼,并且已经选好了地方,作了规划,制作了模型。他们一个劲地鼓动周恩来总理批办,理由是:“像我们这样的大国,政务院应该有一处像样的办公地点。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像我们这样没有政府大厦。我们也应该建一个自己的政府大厦。”
对此,周恩来就是一直没有答应,并且一再做说服工作。他说:“你们一定要按毛主席勤俭建国的指示办,……修大厦干嘛?那不是当务之急,利用中南海旧有的房屋,不是一样可以开会办公吗?我这里不是很好吗?不是照样办公吗?……在我任总理期间决不修政府大厦。”
后来,周恩来把话说得更肯定,掷地千斤:“我在任期间,就不盖政府大厦。你们不要再鼓动我了。”
一些部门和地方要兴建大的楼堂馆所,通过周恩来的秘书报到总理那里,而这些项目通常造价都比较高,下面就通过秘书们去催总理批办。
秘书们去催这些托办的事情时,周恩来总是迟迟不予以批示。每当这个时候,周恩来就会意味深长地对秘书们念叨着:“就那么容易批啊?写个名字是好写,但我这个笔啊,太重了,我拿不动。”
上世纪50年代末,一次,周恩来外出拜访民主人士。坐车路过北京东四时,突然看见路北怎么又耸立起一栋大楼来。他问随行秘书:“这是什么大楼?”秘书摇头说不知道。
这位分管交通口的秘书回去一查才知是民航局的大楼。由于没有审批印象,自然要追查。结果确实是手续不完备。
周恩来一听就火了,喝道:“给我马上停下来。”
此时,这个工程已经修了一多半,但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后来交通部门的同志反映,大楼停止修建,损失太大。他们让秘书做做总理的工作,请同意将大楼继续修完。然而,周恩来就是不同意。
周恩来说:“我把你们这个秃顶的半拉子工程展览展览,看你们这些大搞楼堂馆所的还敢不敢再搞。”
当时还是国家遇到困难的时候,非生产性的建筑是在压缩之列的,全国都在贯彻调整、巩固、充实、提高八字方针。周恩来总理是要以此来教育更多的人。
就这样,这个大楼一停就停了两三年,一直晒在那里没敢动。交通部门左一个检讨右一个检讨,并说这个楼除办公外还有一些生产性的设备,这才获准复工建完。
反对各地建楼堂馆所
对于1959年前北京兴建的“十大建筑”,周恩来认为是个例外。他说,北京是祖国的首都嘛,应该有个差不多点儿的门面。但是,外地其他大城市不能模仿。
然而,在那个时候,一些省份的省会都为中央会议准备了一套豪华的宾馆。对于这一套,周恩来历来反对。
大约上世纪60年代初,天津市也建成一个专门给中央领导来开会或视察时住的高级宾馆。正逢周恩来到天津检查工作。天津市的一位主要领导人就想着请总理住进那个高级宾馆,这样一来,这幢高级宾馆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合法化了。
那天到达天津后,周恩来坐进了天津市来接的小车。小车就向那个宾馆开去。周恩来是老天津了,对天津的地理很熟悉。在车上,他见车开的路线不对头,不是向着他平时的老住处方向开去,他忙问:“司机同志,这是上哪儿去啊?”
陪同的市领导说:“有一个新地方,想让总理去那里下榻。”
“不行!别去!我不去!”周恩来马上感觉出这里一定有什么问题。他生气地说:“快,把车给我开到老地方去!”车子只好遵命了。
后来,那位天津领导人知道周恩来没去住,就又来找总理的秘书,想通过他们去做总理的工作,至少动员总理去那里看一看。然而,周恩来连看都没去看。结果,那位市领导遭到了总理严厉的批评。
1962年6月,周恩来陪外宾去东北参观访问。事毕,顺道来到鞍山市巡视工作。当时那里也刚建好一座新宾馆。
负责接待的同志准备让周恩来总理住到那里去。总理来到宾馆一看,坚决不住,执意要换一个普通的房间。周恩来认真地说:“宾馆为何盖得这样好?要知道,现在全国还有很多地方还比较困难哩。我不能住在这里。”
在去别处参观的半路上,周恩来无意中发现市内新建的一个大礼堂,虽仅有千把个座位,可在很多地方仿造了人民大会堂廊柱式建筑的样子,大门前也有几根大圆柱。周恩来看见了,觉得很不妥当,说:“什么?你们把人民大会堂搬到这里来了?”并马上指示:“这个礼堂不准用。”
接着,周恩来视察了鞍山钢铁公司的冷轧厂。该厂为1958年开始兴建的苏联援建工程,但到1962年由于苏方撤走专家并撕毁了合同,合同规定的苏联设备还有一大批未进来,成了半拉子工程撂在那儿。当看到停工待料的一米二轧机时,周恩来深有感触地说:“要是把盖宾馆的钱,花在这上面,该有多好哇。”
后来,为宾馆和礼堂的事,鞍山市的领导好一通深刻检讨,才算过了关。
以上诸如此类的建筑,都是有关领导几经曲折送上检讨后,才允许启用或复工的。周恩来一心一意要把有限的资金用到国家急需的建设和事业方面上去。他日理万机,每天都要审批若干文件,可是,遇到不合时宜的报告,他向来是反复斟酌,有时就给刹了车。
为此,他曾经多次这样语重心长地对秘书们说:“要我批准,签个字很容易。可是,国家的资金,人民的血汗,我是提笔千斤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