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波边界消失 宿敌握手言欢

林育立

自从去年年底波兰、捷克等东欧九国加入申根公约区以来，从挪威的北极圈到地中海的雅典、从法国的大西洋海岸到波罗的海三小国，欧洲近4亿人口无须出示护照和身份证件即可畅行无阻。从此，欧盟的一体化又向前跨出了一大步……

德国在历史上曾多次瓜分波兰，纳粹部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又在波兰境内屠杀无数的平民。德、波两国的历史恩怨，直到现在还触动两国关系的敏感神经。边界的检查哨纵然不再存在，人民的互信和了解，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不过，实地走访德国和波兰的边界，见证人为的关卡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经济上的互补，一路发现了许多原先意想不到的有趣发展。

经济互补取代人为关卡

德国东北部邻近波兰一带，除了滨临波罗的海的乌塞敦岛(Usedom)以景致优美的海滨渡假村闻名全欧以外，其它地方都是不到1万人的小镇，人口相当稀疏。这里是德国经济发展最落后的地区之一，失业率高达20％，离波兰边界仅20公里的巴斯瓦克(Pasewalk)和洛克尼兹(Loecknitz)，原本只是冷清的德国东部小镇，却因为欧盟东扩和边界消失而重新燃起了希望。

波兰的经济在2004年加入欧盟后高度起飞，物价和劳动成本高涨，迫使愈来愈多波兰人移居到德国东部投资和创业，结果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布科夫斯基一家人两年前卖掉了值10万欧元的华沙破公寓，只花了3万欧元就在巴斯瓦克买下了整栋的房子。他们举家迁到德国，不仅居住面积一口气增加了六倍多，其它楼层还能分租给德国人。女主人帕米娜终于圆梦在德国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对这里的生活环境显然相当满意，倒是才刚进中学的两个女儿德文还很生疏，老是抱怨找不到同学一起去看电影。

在紧邻波兰的德国东北部这一带，不论走到哪里，都可感受到当地官员将边界开放视为经济发展的契机，通过联谊、互访，促进两国人民的来往和了解。不少官员也勤学波兰语，希望吸引波兰人到当地投资。洛克尼兹的幼儿园甚至用德文、波兰文和英文三语教学，因为他们很清楚，未来就在波兰。洛克尼兹镇长麦斯特林就坦白地说，“在德国我们位处边陲，我们的未来在波兰。”

追求Made in Germany光环反向投资

西欧企业充分利用当地的廉价劳力和广大市场，在欧盟东扩前后一举进军东欧。不过和布科夫斯基一家人一样，还是有不少反向投资而且成功的例子，巴斯瓦克的汽车厂设备制造商Romag Nord就是一例。母厂原本设在波兰西部的大城波兹南(Poznan)，40多岁的老板威兹左瑞克(Jaroslaw Wieczorek)为了替产品套上“德国制造”(Made in Germany)的光环，也一样在两年前不惜来到人力成本高昂的德国设厂，结果业绩蒸蒸日上，让许多人大跌眼镜。

针对在德国设厂的原因，他解释说，在这里虽然需付高薪。不过德东地区的经济在欧洲相对落后，设厂可直接获得欧盟的补助，产品一但挂上“德国制造”的卷标后，价格自然比波兰制造还贵两成，算起来还是在德国开设工厂比较划算。更何况，波兰经济发达后，产业界也面临严重的人手不足问题，至于德国的工人技术熟练，效率又高。波兰公路依然破旧不堪，但是在德国，货从这里出厂，马上就能通过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迅速抵达西欧客户的手中。

从巴斯瓦克向东过了边界，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就抵达知名的港都史特丁(Szczecin)。它是战前全欧洲数一数二的工业城，战后才从德国割给波兰，离柏林仅120公里。除了过去兴建的建筑以外，它从外观看风格和德国城市其实没什么两样。随着波兰加入欧盟，以及去年底取消边界管制，在波罗的海沿岸居重要战略位置的史特丁从欧盟东扩得利最多，未来的发展可说无可限量。

史特丁市政府城市发展部门的官员洛维斯卡显然不愿深谈该城被德国统治数百年的历史。他说，史特丁曾被德国、俄罗斯、法国、瑞典和丹麦这么多国家统治过，回顾起来实在很复杂，那就一切向前看。

德波边防消失看见欧洲未来

史特丁的发展目标是打造成德国和波兰北部的信息和金融中心。他透露印度某家大计算机公司已经允诺进驻，西班牙的建筑公司也摩拳擦掌，计划在港区大手笔兴建公寓，弥补过去建设不足的缺憾。

战前原本是柏林外港的史特丁，正努力恢复过去与德国的紧密关系，不仅市府员工开始学德文，大学也引进德文课程，充分利用边界城市的优势来扮演德、波两国的桥梁。去年的大型划船比赛，短短四天内就从欧洲各地涌进了200万人，让史特丁信心大增，“我们计划与柏林一起申办2020年的奥运会”，洛维斯卡充满自信的说。

从史特丁上高速公路，只需20分钟车程就到德国边界，检查哨早已人去楼空。一过了边界，眼前只见广袤的田野和起伏有致的小丘，点缀在其中的小镇、教堂和树木，秩序井然。汽车加速行驶在平敞的高速公路上，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感觉十分奇妙。两国生活水平的差异固然无法抹煞，昔日宿敌握手言欢，邻国之间互通有无，在德国和波兰的边界可以看到欧洲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