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后期一地方世族家门的书院仪礼

2008-04-23 09:52丁淳佑
大学教育科学 2008年1期
关键词:书院

丁淳佑

[韩]李国庆(译)

[摘 要]通过论述朝鲜时代安义地区草溪郑氏一个门中书院的礼仪规范及形式,并分析它所反映出的社会机能,体现礼仪所具有的政治及社会性含义,以及通过书院、斋舍的祭祀活动,可以构筑出新的共同体文化的特点。特别是在传统朝鲜社会如何运用书院、斋舍、精舍等多样的形式和礼仪祭祀内容,来确保自身家门的正体性和政治的正当性。

[关键词]书院;仪礼;门中;享祀

[中图分类号]G649.29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0717(2008)01-0073-06

一、引 言

在韩国王室图书馆的藏书阁里保存有形态多样的王室仪礼,大多数是关于嘉礼、吉礼、军礼、宾礼、凶礼等五礼的仪礼类资料。除了这些关于国家礼仪的资料以外,还有其它和作为家礼的四礼相关的各种仪礼集。仪礼关系资料并不只局限于在图书馆里,为调查古典书籍去地方调研时,在门中(姓氏相同的家族)和书院以及乡校里见到最多的就是各种礼书和与仪礼相关的书籍。通过这些事例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理解为什么说朝鲜社会是在仪礼支配下的社会了。

但即使是这样,在韩国学术界对于仪礼的研究并不活跃。这是因为对于朝鲜时代仪礼活动存在各种各样的偏见,有的学者认为它过于注重形式,或者说它是虚礼等等。所谓“服丧三年家财尽散”的俗语便能说明朝鲜社会是个过度重视仪礼的社会。在近代社会,对于在“冠婚丧祭”上过度投入和财政支出,被看作是不合理的文化习俗。另外,在朝鲜后期,礼讼论争变质为党争的一种工具,所以广泛认为它是破坏朝鲜社会生命力和健康性的罪魁祸首。由于上述原因,仪礼的研究在很长时间内没有得到重视,从研究者的意识概念中脱离出去了。

但是最近也出现了对于把朝鲜的仪礼文化歪曲成是不合理的虚礼等偏见的反驳,认为朝鲜时期的仪礼是综合“圣”和“俗”的世界所形成的非常独特的事实并加以重视。这些新的研究学者们重视仪礼所具有的政治及社会性含义和通过仪礼构筑的共同体文化的形成过程,以及仪礼的宗教性问题等等,并借此从中寻找对于儒教文化的新理解。例如,他们开始相信在今天的社会及生活中所丧失的或者不足的某一部分,可以从传统时代的仪礼文化中得到复原。

那些围绕传统时代仪礼的解释中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呢? 本文将分析朝鲜时代一个士族家门书院的享祀仪式,通过了解他们是用怎样的形式及为什么设置等问题,从中寻找答案。当然,要想把这个论题搞清楚,有必要对朝鲜时代仪礼发展的过程进行更具体更广泛的了解。例如,高丽时代的释奠仪式,朝鲜初期成宗时代编制的《国朝五礼仪》中的吉礼和释奠仪,朝鲜后期乡校的释奠仪式等都应一起进行分析。但是本文把论议的重点放在朝鲜时代一个小村落内部所出现的一个士族家门的享祀活┒上。

二、安义地域草溪郑氏家门的书院享祀

在朝鲜时代兴盛的祭祀按等级分为大祀、中祀、小祀。大祀是指社稷,宗庙; 中祀是指风云雷雨、岳海渎、先农、先蚕、文宣王、历代始祖;小祀是指名山大川、醮祭、厉祭等。除了这些正祀以外,还有俗祭和州县祭等, 对于这些行礼的次序,在严格的仪节中有所区分。文庙祭礼是中祀, 州县的乡校释奠是小祀。郡县的书院是中祀的释奠,相对来说使用低一档次的仪礼。这是高丽史礼志《诸州县文宣王庙》中吉礼部分的记载。在新唐书中把“州县社稷”和释奠放在小祀的归类中是按照《国朝五礼仪》来遵用的。

朝鲜时代的祭仪需要注意的是,比起祭仪本来的意义,其进行形式和次序更为重要。祭仪是大祀、中祀还是小祀,或者进行的主题是谁,谁首先配享等,次序是更为重要的问题。位次是非和文庙配享的正统性问题,是在朝鲜时代享祀问题上最为激烈的论点,虽然“屏虎是非”朝鲜时代屏山书院派和虎溪书院派的后人在为先祖设立祭祀牌位时,在[西●·柳成龙]和[鹤峰·金诚一]谁先谁后问题上的争斗。,“寒旅是非”朝鲜中期的代表儒学者寒冈·郑逑(1543~1620)和旅轩·张显光两师生之间的次位是非。等代表性的位次论争问题常以道学的正统论加以说明,但是论证的核心是谁在位阶的次序排列中占据上位。这时期他们重视的从表面上看是神主的名义,但实际上存在社会的约束力或者说是记号的┮庖濉*

在安义(居昌)地区世居的草溪郑氏家门所进行的一连串的书院享祀中,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个家门经营着峄阳书院、龙门书院、某里斋、龙泉精舍等数个书院和斋舍,最大化地展现了其社会的影响力。此家门中的各个书院是以不同的名义设立的,因此在运营和仪礼的实行过程中也存在一定的差异。值得注意的是一个门中在同一个地区,经营数个书院和斋舍,但是其享祀的方式和内容却相互存有差异。这里,有必要来简单分析一下安义地区支配世族的一般动向。

1.安义地区士族的形成过程和峄川书院

《安义邑志》的风俗条对于这一地区士族集团的形成过程作了非常有意义的记载。风俗条中引用了成宗时代的《东国与地胜览》,并用“强悍争斗”来形容这一地区的风俗。风俗强悍是喜欢争斗的意思,这意味着儒学秩序并没有在此扎根。据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在这一时期,安义地区的士族集团并没有完全行使其影响力。但是在中宗时代编辑的《新增东国与地胜览》中把这一地区的风俗用“崇节尚俭”来记载。这意味着在乡村内部已经构筑了儒学的秩序。从时间上来看只不过间隔了半个世纪,但是在评价上却有着巨大的差异。

依据当代儒学大家金宗直(1431~1491)编辑的《安义乡校新创记》所记载,县城里形成儒学秩序的理由在乡校的建立中可以找到。根据记载成宗四年(癸巳,1473),县监崔荣修建圣庙,第二年县监申允完把圣贤的牌位供奉起来,训导金宗裕携儒生前往祝贺。当时在安义登记在册的户籍人口多达1000户,相当繁盛。没有学舍生徒们转迁到僧舍,也没有在残旧废弃的官衙中寻找空间,生徒和老师只顾学习。依邑志所载,其另外一个变化原因是当时儒学大家一蠹·郑汝昌(1450~1504)到这一地区赴任实行儒学教化,从而奠定了儒贤辈出的基础。但是变化的最根本原因不能说是只凭借郑汝昌一人的力量,与之相比应从士族集团成长的历史现象中去┭罢摇*

士族的成长主要出现在高丽末期和朝鲜初期,土姓集团历经了吏族和士族的分化过程。但是这一地区的土住世族的成长有着不易感知的特征。依据这样的事实,可以看出这一地区支配层的形成和岭南其他士林派的形成在特征上存在不同之处。在岭南其他地区的土姓集团或者吏族层主要是在高丽末期朝鲜初期,以上京从仕作为这一地区支配阶层成长的一般路径。另外,在这些支配集团的内部也经历着向士族层发展和留守在吏族层的两极分化过程。为此,为了解岭南地区支配层的形成过程,应该留意土姓集团的变化过程。

但是这一地区并没有发现土姓集团经历自己分化过程的事实。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今后需要进行具体的探讨,或者可以把这一地区所处的地理背景和邑势的逐渐虚弱理解为其中的一个理由。安义县的分属和管辖权经过了频繁移属。安义县是新罗时代原来的马利县,景德王时改名为利安县,是天岭郡的领县。此后,高丽时代是陕州的临内,恭让王时代重新归属于感阴县。到了朝鲜时代太宗朝临时,才改号为安阴,并设立县监。英祖时代因为郑希亮的叛乱,又分属于咸阳和居昌。这种频繁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土姓集团的安定成长。

当然安义县也有土姓存在,利安的土姓有河、金、表、林等。在感阴有西门、孔、黄、徐、崔、姜等。●山地区的土姓有高、尹、朴、安、宋等在此世居。但是进入朝鲜时代大部分的土姓集团并没有掌握乡权,移居到此的新世族掌握了主导权。地区代表的世族大部分是16世纪前后妻乡妻子的故乡。文中指结婚后移居到妻子的故乡生活。移居的家门比较多。这些家门借助婚姻关系相互缠绕联系,形成了强固的基盘。这样的现象是以后书院形成过程中的重要原因。暂时来看一下婚班(通过婚姻所形成的氏族联合的性格)关系的情况。

* [恩津·林氏]: 县监林千年, 进士潘安的女婿,从咸阳移居石泉。得蕃,葛川林熏,瞻慕堂,林芸等是他的后孙。

* [草溪·郑氏]: 生员郑斋安, 监察刘惧的女婿,从草溪移居,培养了包括桐溪郑蕴等人才。

* [长渊·边氏]: 别提边灏, 别提郑玉坚的女婿,从首尔落乡。参奉士贞是他的后孙。

* [居昌·慎氏]: 承训郎慎友孟, 府使郑玉衡的女婿,从灵岩移居黄山,发展成为当地具有代表的世族。

除此以外还有陕川李氏李芮做了西门氏的女婿后移居。河滨李氏是全州李氏家的女婿。铁城李氏也是郡守李忭跟随妻乡从首尔来此落乡。星山李氏李植的家门也是做了韩继周的女婿,从咸阳移居。巨济潘氏是入乡祖潘淑成为陕川李氏李芮的女婿后移居过来的。这样各个家门之间通过婚姻的纽带相互缠绕,形成了巨大的网络。朝鲜时代庆北安东的通婚圈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世族地区,涵盖了相当广泛的地区。安义地区是在一个有限的空间内形成的通婚圈,并依此掌握了乡权。比如说最初陕川李氏依靠西门氏落脚后,陕川李氏又招了居昌刘氏、巨济潘氏为女婿,刘氏和潘氏家门又再一次和这一地区的世族代表草溪郑氏及恩津林氏结合,然后又依靠这些家门和居昌慎氏及密阳朴氏联系在一起。另外,到后来这些家门以书院为中心相互用婚姻和学脉为纽带,形成了统一的文化圈,行使强有力的乡村支配权。

这些情况通过对这一地区存留的《乡中座目》和《仙案》,还有《经任案》等文书的分析可以很清楚的得到答案。现在在安义乡校以古文书形态保管的这些资料从万历34年(1606)到19世纪末都没有遗漏, 提供了分析支配层变化非常有用的史料。对于这些资料即使只做客观的讨论,也可以看出这一地区的乡权在事实上被恩津林氏,草溪郑氏、居昌慎氏、密阳朴氏、陕川李氏、居昌刘氏以及上面所论及的家门独占和世袭着。各家门相互协作牵制维持着对乡村的支配权。特别是恩津林氏、草溪郑氏、居昌慎氏三家门在同一地区以书院和乡校为中心,很好地实现了相互协作及牵制的效果。

2.峄川书院的享祀仪礼

在这些家门中草溪郑氏和恩津林氏一起建立了峄川书院。峄川书院是崇祯甲戌年(1634)时,为了峄阳郑惟明(1539~1596)而设立的。肃宗辛未年(1691)又为林熏的父亲石泉林得蕃(1478~1561)配享的书院。在草溪郑氏家门存留的古文书《石泉先生奉安时笏记》中可以看出当时设行的仪礼过程。其内容可以分出《告事仪》和《奉安祭仪》。

* 《告事仪》

峄阳先生住前一日告事仪;告辞“将以明日并享,石泉林先生敬奉,神位迁安小东敢,告”;省牲仪;题版仪。

* 《奉安祭仪》

享日丑前五刻;行奠币礼;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行饮福受胜礼;望瘗;《附记》 奉安文/ 享祀文/ 峄阳先生位告文 (前礼宾正 金千镒, 前社稷令 郑岐寿, 进士 郑重元)。

在存留的笏记中,石泉·林得蕃把供奉仪礼和次序重新进行勾画。祭仪最大限度地强调了形式美和敬虔性。但是这里最重要的是以石泉的享祀作为根本,使两门中的结合变得更加强烈,强化了对于乡村社会的支配力。这两家门中通过相互婚姻和师生关系不断强化和凝聚了力量。奉安礼确认了这两者间的关系,具有扩张的象征意义。

为了理解峄川书院的特点,对于配享的峄阳郑惟明和石泉林得蕃及其家门有必要作一下简单的介绍。享祀的这些人物具有共同之处。他们不仅各自把安义地区作为自己家门的根基,而且他们分别是桐溪·郑蕴(1569~1641)和葛川·林熏这些杰出人物的父亲。这两位在学问上的成就是具有相当水准的。郑惟明在“壬辰倭乱”时直接间接地参加了义兵活动,在乡中受到了相当的尊重。但是这些享祀者并不是道统渊源中的人物。另外,通过查看存留的峄川祠的祠宇可以看出,书院享祀并没能引起士林们的响应。因此,这个书院与其说是想成为接受国家赐额的书院,不如说它更反映了单纯门中书院的模样。在仪礼的设制上也突出人性化,实行范围具有一定的地理性概念。

为了理解形成峄川书院性格所具有的社会文化背景,首先需要分析一下这两家门的定居过程。草溪郑氏桐溪派(门简公派)在高丽末期已经将安义作为基地。和稼亭·李谷(1298~1351)素有渊源的公衍墓在安义的西面。高丽末期文科试的状元郑悛(1356-1435)历任宝文阁提学等官职登上了中央权利中心,曾在居昌龙山、咸阳介坪等地居住过。特别是这些家门自从齐安(1390~1457)定居于姜川里一带开始,这里已经成为这些家门的世居地。郑蕴的父亲郑惟明取峄阳为号,郑蕴自己也引“峄阳孤桐”的意思取号为“桐溪”,都具有象征性的意义。例如,通过书院享祀中的礼仪行为也可以看出,这些家门都怀有作为这一地区政治象征的愿望。

这样的欲求也同样适用于恩津林氏。恩津林氏世居的村庄峄洞和位于毗邻的北上的葛川(葛溪)。这个村庄和峄洞距离不过10里。这些家门一方面和朴氏及林氏存在重叠的师友关系和婚姻关系,同时在其内部也形成了相互竞争的关系。恩津林氏虽然在朝鲜初期并没有身居要职,但是却一直都是仕宦之家。之所以把恩津林氏称做是学问之家,是因为其代表人物石泉·林得蕃。在1507年司马试合格后,为避当时政局的混乱隐居在故乡。他的儿子葛川·林熏和他的弟弟瞻慕堂·林芸都是学界享有威名的人物,与当代巨儒退溪及南冥先生在学问上存在着同伴(相同学派)的关系,这也正是他们能够跻身士林中心位置的重要原因。他们和草溪郑氏一起成为这一地区的代表姓氏,另外他们光耀家门的目标,也增加了设立书院的必要性。因此在峄川书院并享他们先祖的事情是非常具有社会及政治意义的。

但是根据对当时古文书的分析来看,这些门中的书院享祀和当时的身份制变动有着很微妙的关联性。在峄阳·郑惟明存留的记录中对于释奠仪式做了很有意思的描述。《峄阳先生文集》的《谕乡士书》中对当时大部分的儒者们忌避释奠参礼的世态做了仔细的阐述。据此,参加安义乡校释奠仪式的人物不过10余人,诸执事职位的填补也是很困难的事情。这种现象和寺刹行祀中很多人自发参加的事实形成鲜明对照。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呢? 在这一门中曾经所处行政区域的居昌某一乡校的古文书中记录了与此有关的内容。根据居昌乡校中存留的乡案和各种完议(通过充分论议后,所达成的意见一致的协议文),可以看出这一地区至少是17世纪初在儒乡间有过激烈争论和纠葛。肃宗2年丙辰二月(1676)所著的《校中完议》中说居昌地区儒乡间的乡战从宣祖33年万历28年(1600)开始就已经出现了。

吾乡风习,此甚不美,差为乡任者,若非稍有见识之人,则不知学校之为重,而例皆轻视冠章甫,挟书之徒,擅定杂役,百般困辱,占贱隶,属校役使者,亦必侵暴,使不得安集,此何等事体耶,此何等心术耶?脱使吾邑果是无人之地,则终当受制于其手居昌乡校,《校中完议》。。

通过上述引文可以看出,巨昌从17世纪初开始已经出现了强化乡任的势力,对于士族的抵抗,以及对于乡中事和乡校的运营随心所欲的论断等现象。肃宗年间编著的完议中也暗示了肃宗2年丙辰年(1676)时连释奠礼的执事也被乡吏所掌握的情况:

释奠诸执事之必择人地者,欲其仪貌之郑重,而夫何挽近以来,无常冒进之类,浑入于原乡之列,蠹败纲纪,伤损体礼,一至于此如此莫重之所,岂非深所痛惜哉!且下吏辈之举行,从以解体末抄乡责,竟归于斋任与享礼时祭冠,此弊必也。痛革纠正,然后乃可以扶纲纪定风教《完议》,丙辰二月初九日。。

乡校被乡吏势力掌握的居昌是士族阶层对乡村统治力变弱的典型事例。如此士族层的地位不安定性在正祖年间达到了极点。在正祖年间甚至出现了借口于“通清运动”庶族和士族一起制造乡案等意想不到的事情。作为士族们为了强化遥遥欲坠的支配力量的手段,在居昌地区经常有刻意制造出的机构和制度。

我们通过乡村社会内部出现的这种身份制度的变动,可以很容易理解在这两门中设立书院和进行享祀仪式的动机。即他们作为名门士族为了不断地成长和发展,峄川书院是必须设立的社会性设置。从以古文书形式存留的《院规》及享祀条中也可以找到这些相关的痕迹。

春秋,享祀时,斋任与儒生,敬来致斋别行祀┦率隆*

享祀时,大姓则三四员,小姓则一二员,抄出回文□行祀事事。

享祀时,八耋乡老,前略修馈仪,毋失敬老之┓缡隆*

享祀时,斋任酒肴,勿为滥费,善为养贤事。

乡儒不为谒庙,则勿为供馈事。

乡儒不为入斋,留宿院邸,出入典厅切为禁断事,得擅笔事。

乡儒偏服,不得出入讲堂事。

乡儒不为公会,而因私来临,不为索酒事。

当任及乡儒来到院中,而奴婢辈不为现身,则各别严治事。

院奴辈 使酒忘分干犯在上,则限死决杖以为惩习事。

属于小祀的书院享祀使两班阶层对于仪礼作了独占的解释并固定了身份的位阶。把书院享祀说成是两班的独占正是说明了儒家独占道德权威的意思。因此,非士族阶层也积极地介入祭享仪式,渴望从中获得权位的共有。朝鲜后期书院滥设成为问题,这恰恰反映了要参与仪礼的新两班层或者平民层的要求。从这些观点来理解,朝鲜后期的这种书院“滥设”在特权层的立场看是明白无误的滥设。从书院的立场来看,书院的设立是他们要求共有其权利,是通过祭仪向支配层转移的一种形态。作为原来的士族阶层受到新势力在仪礼运营和解释过程中被冲击,祭仪所具有的神圣性急剧下降,因此开始担心其领导权的弱化。

围绕峄川书院移建和享祀在草溪郑氏及恩津林氏之间产生了纠葛和是非,可以理解是为了确保霸权所进行的内部斗争。虽然这些门中间的斗争并没有像“屏虎是非”或者“寒旅是非”那样大规模地扩散,但是乡村内部主导权争斗的形式是相同的。围绕峄阳书院的是非正是门中书院的一个特性,与后来因为同系家族中郑希亮作为主谋参加了戊申乱(1728)使家族发生了急剧变化,还有作为党争的要素等也反映了朝鲜后期村落社会变化的一大特征。首先,恩津林氏家门所藏的古文书中与此相关的有以下摘记。在《峄川书院前后事实录》中说争端的原因是围绕移建问题上,两个家门存在不同的意见。即崇祯甲戌年(1634)创建的峄洞书院是因为癸卯(1663)的“怀套之变”迁移到峄洞的。其内容如下:

新建地基是在壬子年购入了离本院咫尺的土地。刚购入时峄阳先生的本孙安东进士郑璞和郑光显来看过并称好,并对于院宇的规模进行了商议。但是再一次前来商量的时候说旧址是峄阳先生的钟灵之地所以不能移建。

把移建的意思向官府禀告,所有郑氏都参与其中,成造吉日是郑氏决定的,召匠结价是他们决定的,到了开基始役的时候带来劳力开始施工,在某里采伐的时候,作为某里斋的斋任却商议看役,不知道中途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峄川书院的移建费是集合了林氏先父辈及乡人的财资。由郑氏重修旌门。旌闾是其子孙的旌闾,书院是士林的书院。存在这样的公私之分,所以书院之钱不可滥用于旌闾,也不可作为路钱使用。

官府衙役因书院事携带题音前来,因在郑门被打非常奇怪。对于峄阳书院的移建问题,受领的题音是命令重修,郑光铉不服,希望有其它的处理方式。郑氏包括未俸钱55两,作为城主之民不遵守城主之令。郑氏私用的23两从官决出资还没有偿还,需要给工匠付钱要立刻征捧。

为了这次移建希望右道士林们一起协力参与。

因子孙的纠葛而破坏先祖所结之神道是不符合义理的。

围绕峄川书院两家门所出现的争斗最终和其它为了占据乡权优势而出现的书院是非具有相同的性质。可以看出通过这样的是非斗争,表现出他想把原来只任用乡内名门后裔的制度转化到其他人身上的一种政治期待。通过朝鲜时代乡权在支配士族相互协力和矛盾,在两轴之间创造出了新的权利层。峄川书院的仪礼也是和这样的现实需求紧密相┝的。

三、某里斋及龙泉精舍的仪礼和意义

安义地区最初的书院是宣祖16年(1583)设立的龙门书院(郑汝昌祭享)。创建的动机是为了称颂郑汝昌在任安义县监时所倡导的“兴学校·施仁政”的业绩。创建以后在宣祖19年(1586)配享葛川·林熏,瞻慕堂·林芸,还在仁祖20年(1642)追享郑蕴,显宗年(1662)得以赐额庆尚南道 舆志集成,《安义县邑志》。。即使桐溪·郑蕴是在受国家承认的书院中配享,但在草溪郑氏家门中最重视的斋舍却是某里斋。

首先,草溪郑氏家门为什么推崇桐溪·郑蕴有必要做一个简单的介绍。桐溪·郑蕴是17世纪最著名的学者和政治家。虽然他和来庵·郑仁弘(1535~1623)有师生关系,但是因他奏请迎接光海君追复为永昌大君位号的主张而深受人民敬仰。但是在他一生中最感人的事情是丙子胡乱时(1637)在南韩山城,因王向清降服,而要自决割腹的勇敢行为。最终他的目的没有达成而回到乡里,说自己一无是处,并在某里闭门不出,最后在此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因桐溪这样的人生经历,使其家门在庆尚右地道区成长为极具代表性的名门望族。 为了推崇他而设立讲会和祭祀的时候,庆尚左、右道几乎所有的门中都参与并醵出扶助物资。现存19世纪的《某里契节目》中主要介绍了讲会时所出现的相关仪节:

此里某里也,今人既知此里为某里则宜寻求其遗躅,而想象其影响焉,然岂独寻求想象而止哉,其必也讲其所道,行其所行,以尽其尊贤之宝。此契之所以不得不尔也,凡我同契者,宜各思所以明先生之道,行先生之道,事亲也,尽其孝,事君也尽其忠,事师也。尽其义,是乃尊先生也,是乃契之本也,是乃某里人也。愿终始此心以无负此契之意事。

敦荐道内有德望学术,堪为师表者。

人为讲长,率诸生,讲学习礼无故,不必数递事。

讲学习礼,皆所以尊慕先生之道,于此地行此事,不得不寓尊慕之诚,每岁会时,依沧洲纸牌之规先行奠事。

如有行止,违悖过失表著者,待契会公议责谕,不悛者付黄名,下以待自新,大则黜案事

每年讲会,直月前期入本所录荐,契内长老有文行者五人,为参讲因备享献执事事。

讲儒勿论入案与否,皆许赴讲,而以七书中一帙,从自愿抽木背讲,取音义俱通者,许升讲席事。

讲长带任者,必有岁仪,而物种则限二百文,直月色掌岁仪,限一百文。

但是我们重视某里斋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它契员的规模有多庞大,或者说讲会时那些严格的仪节等,而是说某里斋作为克服政治逆境手段的事实应予以重视。郑希亮是桐溪·郑蕴的曾孙。郑希亮因为戊申之乱,被定为逆贼处刑以后,这个家门经受了几乎灭门的打击。但是因为在同系士林中的影响力,桐溪的祀孙依靠士林为后援而得以恢复权利。

郑蕴家门是岭南具代表性的南人家门。他们争取田土反还活动的18世纪末~19世纪初是以老论为中心的势道政治盛行的时期。当时执权势力的老论全力在南人的本据地扶持老论势力。因为郑希亮乱而受困于政治危机的郑蕴家门便是独具魅力的提携对象。和老论的连接使作为桐溪讲学处的龙泉精舍得以重建。从存留的记录来看因为老论界的核心人物金麟淳的积极支持,所以龙泉精舍得以建立。以这样的支持做为契机,使中央政权的老论势力和重要的南人势力之间构建某一种政治联合成为┛赡堋*

四、结 语

本文对于朝鲜时代一个门中书院和斋舍的仪礼具有什么样的社会机能做了概括论述。书院的仪礼给我们今天带来了什么启示呢? 或许我们可以从中发现今天在学校空间中丧失的特有的教育机能,也可以找到有意味的宗教机能。 但是本文是从传统的文化中,分析了为确保他们家门的正体性和政治的正当性,如何将书院、斋舍,还有精舍以多样的形式和内容予以活用的这一士族家门的模样。

(责任编辑 刘 平)

Ritual Activities of a Provincial Noble Family in the Late

Half of Chosun Dynasty Era

CHUNG Soon-woo

(Korean Studies Information Center) Abstract:The Seowon (书院)and its rituals in the Chosun Dynasty era had very unique educational and religious functions.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family of Chogye Jeong-ssi (草溪郑氏)in the Anui (安养)region. By examining the records, mainly ancient documents, it defines the construction of Seowon and Jaesa (斋舍)by noble men and their Jasa (祭祀)rituals, which performed the function of securing the family's identity and political validity. Taking control of Jesa signified the monopolization of the ethical authority of Confucianism and leaded to strengthening the family's hegemony in the community. The Seowon rituals clearly reflected the rise and fall, and the course of the events ofnoble families in village communities in the late half of the Chosun Dynasty era.

Key words:Seowon(书院); ritual; family; Xiangsi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图表、注解、公式等内容请以PDF格式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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