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左派的变迁：从卡斯特罗到查韦斯

　　
　　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因病住院后，国际上对古巴能否在“后卡斯特罗”时代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作出了种种猜想。与此同时，拉美的多位左翼政治家通过合法的选举程序取得了总统宝座，使拉美左派东山再起成为拉美政治舞台上的一个新现象。
　　拉美是共产主义运动起步较早的地区之一。自19世纪40年代的欧洲革命以来，一些革命者和进步人士流亡到拉美，为拉美的共产主义传播奠定了基础。
　　
　　初尝战果
　　
　　20世纪上半叶，十月革命的胜利以及反法西斯斗争的胜利都对拉美的共产主义运动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据估计，至20世纪中叶，拉美的共产党员人数已达30至50万。
　　在拉美，早期最著名的马克思主义者是秘鲁人何塞·卡洛斯·马里亚特吉（1895-1930）。青年时期受欧洲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影响，他阅读了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的大量著作，成为马克思主义者。马里亚特吉主张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研究和解决拉美的实际问题，坚决拥护列宁主义和十月革命，反对修正主义，为马克思主义在秘鲁和其他一些拉美国家的传播作出了贡献。
　　1959年1月1日，卡斯特罗在古巴成功地推翻了巴蒂斯塔政权，取得了革命的胜利。卡斯特罗宣布古巴革命是社会主义革命；宣布古巴是社会主义国家；宣传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
　　在卡斯特罗等老一辈革命家的领导下，古巴在社会主义道路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尤其在社会发展领域，古巴人民真正享受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因此，古巴人民不会在“后卡斯特罗时代”放弃共产党的领导，不会放弃社会主义制度。
　　
　　遭遇挫折
　　
　　在古巴革命的影响下，拉美的共产主义运动取得了一定的发展。至20世纪60年代，几乎拉美的所有主要国家都建立了共产党，共产党员人数在扩大，信奉社会主义思想的人也开始增多。
　　必须指出的是，当时，拉美的一些革命者和左派人士未能正确地判断拉美的形势，搞“游击中心论”，最终陷入困境。国际上，由于当时世界上社会主义国家内部在革命道路的方向和其他一些重大理论问题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和论战，因此自身缺乏主张的拉美共产党陷入了分裂。
　　1979年，信奉“革命、民主、反帝”的尼加拉瓜桑地诺民族解放阵线在奥尔特加等人的领导下，推翻了索摩查政权，建立了民族复兴政府。其指导思想是马列主义和桑地诺思想，革命方向是社会主义。奥尔特加上台后推行了一系列较为激进的改良政策，触动了美国在尼加拉瓜的利益，引起了美国的不满。为推翻奥尔特加政府，美国对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装力量提供了大量援助。在1990年提前举行的大选中，奥尔特加终于不敌美国和反对派的联手，败在无党派人士查莫罗夫人手下。
　　
　　迎来新的发展契机
　　
　　尼加拉瓜桑地诺民族解放阵线的下台使拉美的左派力量蒙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是，拉美左派力量也迎来新的发展契机。随着冷战的结束，美国对拉美的关注从抵御“共产主义影响”的安全领域转到经济领域，拉美左派力量因此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20世纪80年代拉美的军政权“还政于民”后，政治民主化进程取得了较快的发展。在政治多元化的格局下，拉美国家的共产党和一些左派政治力量不再被视为破坏政局稳定的“罪魁祸首”，而是被当作政治舞台上一个正常的角色。
　　拉美国家的共产党和左派力量基本上不再信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主张通过合法的选举程序来改变现状。这一斗争策略的变化无疑使其获得了更多民众的支持。在1998年12月6日举行的委内瑞拉总统大选中，查韦斯作为“第五共和国运动”和其他一些政党组成的竞选联盟“爱国中心”推举的候选人，以56.5％的得票率当选总统。查韦斯的当选被视为拉美左派东山再起的“前奏曲”，他提出要在委内瑞拉实行“21世纪社会主义”。
　　迄今为止，被国际媒体视为左派领导人当政的拉美国家已达8个。它们是：委内瑞拉、阿根廷、玻利维亚、巴西、智利、厄瓜多尔、尼加拉瓜和乌拉圭。这些国家的领土面积占拉美总面积的71.8％，人口占拉美总人口的53.8％。
　　
　　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
　　
　　查韦斯的社会主义思想产生于1999年他上台之前。2002年4月委内瑞拉的未遂政变发生后，查韦斯对美国的当时的干涉政策以及国内传统政治力量的反对获得更深的认识。在卡斯特罗的影响下，查韦斯对社会主义的兴趣与日俱增。
　　2005年5月1日，查韦斯领导的“第五共和国运动”在首都加拉加斯组织了一次规模庞大的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的集会。在这次集会上，查韦斯总统首次公开使用“21世纪社会主义”的提法。他的“21世纪社会主义”的主要理论有：以“玻利瓦尔民主革命”替代“新自由主义改革”、以“新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以“美洲玻利瓦尔替代方案”取代“美洲自由贸易区计划”。
　　委内瑞拉在走向“21世纪社会主义”的道路上将面临异常艰巨的困难和挑战。在国内，政治上的反对派与大资产阶级利益集团沆瀣一气，对委内瑞拉的政治稳定构成了巨大的威胁。在国际上，美国将查韦斯视为“卡斯特罗第二”，它决不会允许其“后院”中再出现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更为重要的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进程表明，社会主义事业必须由一个坚强的马列主义政党来领导。但是，一方面，委内瑞拉共产党的政治影响力十分有限，另一方面，查韦斯希望建立的社会主义统一党能否发展成一个马列主义政党，还是一个未知数。
　　
　　未来的机遇与挑战
　　
　　美国对当前拉美左派的崛起感到不安，拉美大陆自身的右派势力也对左派东山再起忧心忡忡。但是，拉美的政治格局越来越呈现出多元化的特点，因此，与冷战期间以及苏东剧变后世界社会主义低潮期（即20世纪90年代）相比，拉美左派的活动空间在扩大，它面临的外部环境也在改善。
　　同时，拉美左派在未来也会遇到来自内部的挑战。首先，业已掌权的左派总统必须以实际行动发展经济，推动社会发展，以赢得选民的拥护和支持。其次，左派领导人必须脚踏实地，使政府的各种政策符合本国实际，符合当前的全球化趋势。再次，拉美左派必须正确处理与其他政治力量的关系，遵守民主程序，尊重各种游戏规则。拉美左派若能处理好其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其发展前景将是美好的。（作者系中国社科院拉美所副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