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造物中只有一种无法用鞭子奴役,那就是猫,如果能使人与猫杂交,人会进化,而猫会退化。——马克·吐温
猫的驯养没有狗那么长,但至少也有几千年了。然而,对这种陪伴了人类数千年的动物,我们直到今天还是所知不多。神秘总是意味着危险,于是,猫这种动物,总是让人们有点放心不下。
很多人从小被告知:狗是忠臣,猫是奸臣。很多人听过或读过这类故事:主人家倒了霉,被赶出豪宅,狗忠实跟着主人离开,而猫却留下来投靠了新主人。在这类故事里,猫象征着忘恩负义、卖身投靠、寡廉鲜耻。
现在,我们对动物的本性有了更多的了解,已经可以解释为什么狗忠贞不贰而猫二三其德了,你会发现这原因非关道德甚至非关人类,这种区别源于它们的动物本性:狗是合群的动物,它有对同伴天生的忠诚和归附感。野生的犬科动物,如狼、野狗、豺等都是成群结伙生活的。被驯化后,狗将这种忠诚和归附感放到了人类身上,它对主人的崇拜类似于对头领的崇拜。狗会跟随一个乞丐终日受饥挨饿而不改其乐,因为它并不知道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与狗相反,大多数猫科动物(包括家猫的祖先:非洲野猫和印度野猫)是独来独往的,它们的热情和忠诚都倾注在环境上。猫的地盘观念很强:这片天下是它打出来的,它是唯一合法的主人。野生状态下的虎和豹常常以到处撒尿来确认自己的所有权。因此,猫对主人往往是很淡然的,然而对住所却深有感情。当人们骂猫是个“有奶便是娘”的奸佞之辈时,最好不要忘了,对猫来说,人只不过是“它的王国”中的某个不得不容忍的存在物罢了。
一般认为,今天的家猫是由非洲野猫驯化而成的。这大约发生在5000年前的埃及。埃及的一切似乎都与金字塔有关,猫的驯化史也不例外。当时,埃及人开始热衷于建造金字塔,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这项工程过于浩大了,埃及国内无法提供足够的劳力。于是埃及人派出一支军队征服了努比亚,努比亚人全都成了建造金字塔的劳力。
努比亚人被押送到埃及,同时也带来了一种小动物——猫。这些猫处于半野生状态,可能因为经常进入人类居住区捉老鼠而与人熟识起来。来到埃及后,猫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并显示出抓老鼠的杰出才能。
这种才能在盛产粮食同时也盛产老鼠的埃及大受欢迎,埃及政府充当了猫的保护者,并把猫作为神来供奉——反正埃及已经有那么多神了,也不多这一个。这样做无疑也会受到宗教界的欢迎,它意味着建造新的神庙,增设新的祭司的职位。这座神庙位于巴斯蒂斯,供奉着猫首人身的巴斯代女神。后来,人们在这座神庙附近的遗迹中,共发掘出18万具猫木乃伊。
这样,猫在人们的顶礼膜拜中幸福了两千多年,直到公元前6世纪,一个新的文明兴起了,这就是希腊。多见多闻的希腊人很快知道了埃及的猫,便寻求各种办法得到它,因为它们也饱受老鼠之害。问题是,埃及人不肯卖,因为神是不可买卖的。万般无奈之下,希腊人决定偷。
于是,在埃及的各个港口的大街小巷里,出现了一些贼头贼脑的希腊人,他们满脸堆笑,看见猫就引逗抚摸,四顾无人后,出其不意地把猫塞进口袋里。可是猫并不好对付,它乱抓乱咬、大声叫唤,弄得希腊人狼狈不堪,这当然会引来埃及人的注目和愤怒。这些窃猫贼都被逮捕驱逐,并引起了埃及政府的警惕,在各港口都设立了侦缉站,专门打击猫的偷渡。
不知是埃及人的反间谍工作十分出色,还是希腊人知难而退,又过了一千多年,直到十字军东征,才将猫带回了欧洲,并逐渐遍布各地。
然而此时欧洲正处于蒙昧时代,猫就显得很不得其时。一方面,它们因为捉老鼠的用处而受到保护和青睐,猫还成了当时商船出海的必备物品之一,这首先当然用来防鼠;另一作用就有点神秘了:水手们认为它有预报天气的能力。
可另一方面,猫又因其“邪恶”而受到迫害。猫曾作过异教神,对于教会来说是不可饶恕的。虔诚的信徒们认为猫是魔鬼的化身,是巫婆用来施展妖术的动物,于是在很多地方产生了可怕的风俗,人们把猫活活摔死,甚至烧死。这场屠杀有个讽刺性的结局:灭猫狂热的推动者和执行者最终成了鼠疫“黑死病”最惨重的受害者。
时至今日,狂热和灾难总算过去,我们可以和我们的小猫和平亲切地相处了。可能猫有时给人一种傲慢之感,好像它并不太看得起我们——它又怎么能看得起我们呢?在经历过这么多没头没脑、无缘无故的兴衰荣辱,在猫眼里,我们会不会只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呢?
猫可能是被人驯养了那么久而能够保持它几乎全部天生才能的唯一动物。一只家猫被抛弃后,很快就会恢复食肉猛兽的机敏和捕食能力。在澳大利亚,这些从城镇跑出来的“野家猫”已经成了澳洲最凶猛的动物之一,它们不但捕杀小鸟和老鼠甚至还可以捕杀与自己大小相差无几的目标,如火鸡和兔子。
如此看来,猫的故事并非是关于忘恩负义之类的道德寓言,相反,它告诉我们如何在糟糕的处境下保存自己,并最大限度地保持自身的独立性。也许当自然成为人类世界中几块点缀性的景致时,我们只能从猫的内心世界去体会自由的意义。
编辑/姚 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