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中华乐派:理念与路向

2007-12-29 00:00:00徐天祥
人民音乐 2007年1期


  2006年10月10日至11日,由中国音乐学院主办的首届“新世纪中华乐派论坛”在京举行。来自全国各地(含香港)的专家、学者、媒体代表近百人参加了活动。会议先后由谢嘉幸、赵宋光主持。
  自赵宋光、金湘、乔建中、谢嘉幸2003年在《人民音乐》发表《“新世纪中华乐派”四人谈》(以下简称《四人谈》)以来,“新世纪中华乐派”的提法和理念在音乐界引起了“巨大的震撼和反响”①,朱践耳、储望华、居其宏等音乐家相继撰文讨论。2003年9月26日,中国艺术研究院音研所主持召开“‘新世纪中华乐派’大家谈”会议,对“‘中华乐派’提法统一认识”②; 2004年中国音乐学院院庆前夕,金湘发表《“新世纪中华乐派”与“中国音乐学院”》的文章,建议前者为后者提供纲领,后者成为前者发展的龙头阵地③; 2004年11月22日,中国音乐学院邀集赵宋光、金湘、李西安、樊祖荫、谢嘉幸、陈铭道、赵志扬、王宁等多位学者讨论这一议题;2005年,赵金乔谢四人再度聚首,深化各自意见;2006年8月8日,“萧友梅与当代音乐文化建设研讨会”特开“匠哲雅集”,多位学者展开论辩。④各方观点促使讨论逐步升温,并伴有“建立中国特色的民族乐派”和“中华声乐学派”的呼声。作为《四人谈》倡议者,金湘近期申报中国音乐学院新世纪中华乐派课题,并由该院音研所(谢嘉幸任所长)发起承办首届“新世纪中华乐派论坛”活动。
  在开幕式中,傅庚辰(中国音协主席,书面致辞)、黄旭东(萧友梅音乐教育促进会)、于润洋(书面致辞)等先后致辞。中国音乐学院党委书记张雪阐明了举办该活动的真正意图:
  与印度音乐、德奥音乐相比,中华民族音乐近百年来受到西方文化的冲击,至今还没有在全世界范围内产生像欧洲音乐那样的影响。作为当代中国音乐家,我们应该如何增强责任感和使命感,使特色鲜明的中国音乐文化以“中华乐派”的面貌屹立于世界音乐之林?
  
  “新世纪中华乐派”的背景和意义
  
  关于“新世纪中华乐派”的背景和意义,金湘指出:二十世纪西乐东渐,中国音乐发生了巨大变化,但也留下了致命负面效应,造成很多软伤硬伤。在世界乐坛日益多元化的格局下,从复兴中华民族的整体出发应当持续发展“新世纪中华乐派”。它并非由谁提出,也并非由谁来建立,而是所有华人音乐家早就在实践并不断取得成果的综合与延续。提出这一理念,奋斗目标就会更明确。“有人认为过大过空,但只有空间大,才能样样可做;有人说过于理想主义,但一个严肃的艺术家应当具有这种理想主义精神。”
  何晓兵感慨道:“我们对欧美音乐的了解远远多于他们对中国音乐的了解,多于对脚下这片土地上音乐的了解。鸦片战争以来,国门大敞,进来什么接受什么,欧洲人比我们更珍惜传统。”乔建中在文中呼吁:“中国的音乐家必须从‘中西关系’的困扰中冲出来,扛起‘中国音乐’的大旗,堂堂皇皇地走进二十一世纪。”
  陈铭道指出:一个乐派应当以饱满和不可遏制的力量展示自己的存在,证明人类艺术固有原则的生命力,“这个固有的原则就是对崇高理念的追求和对真实的纯粹的爱。”黄旭东认为,中华乐派实际上就是二三十年代以萧友梅为杰出代表的新音乐文化的延续与发展,它是一代又一代中国音乐家梦寐以求并为之艰苦实践、取得有目共睹成绩的客观存在。建设中华乐派是包括海外华人在内的广大中华乐人的共同心愿。梁茂春、伍国栋、冯光钰提出:新世纪中华乐派是中国音乐自觉意识的觉醒,当代中国音乐界的大事,“在一定意义上昭示了中国音乐未来发展的方向”。李西安认为这一命题涉及中国音乐的各个领域,它的提出能激活人们对很多问题的思考。
  
  “新世纪中华乐派”概念的界定
  
  新世纪中华乐派的定义及内涵外延,是论坛争论的焦点。《四人谈》提出,新世纪中华乐派不应重蹈欧洲19世纪民族乐派的老路,而要创作、表演、教育、理论同时并举,“四位一体”。对此,居其宏明确反对:不应把乐派泛化为中华音乐的整体走向,失去边界,该乐派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对“新世纪中华乐派”的定义是:新世纪一批抱有振兴中华民族新音乐事业的雄心壮志、有着共同美学追求和价值取向、以作曲家作品为主要标志的音乐家群体。杨民康对“新世纪中华乐派”定义是:在大致相同相似的文化背景和体系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风格流派。但乐派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别人来评说的。伍国栋也认为乐派具有史学特征,当代人不能说自己是某一流派,乐派是一个局部音乐文化概念,一个国家或民族的整体音乐不必称为某一乐派。
  汪毓和不赞同“乐派”的名称,他提议将“乐派”改为“乐风”,这样更有利于团结整个音乐界。杨通八对“新世纪中华乐派”的提法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认为这一概念不清,《四人谈》没说明它是文化策略还是风格评价。历史上所有乐派都先有实践,后有派别称谓。应当警惕狭隘民族主义,而不是建设乐派这样的大一统思想。刘靖之不反对乐派的提法,但他提出乐派是长期自然形成而非建成的,应当把作品作为乐派的主要内容。石惟正也主张应把中华乐派限定在专业音乐创作上,尤指其中的交响乐、歌剧、室内乐、艺术歌曲等。杨民康、赵志扬认为传统音乐是新世纪中华乐派形成的基础而非实体,不能将传统音乐纳入乐派范畴。
  高为杰赞赏新世纪中华乐派的提法,认为这一乐派早就存在。只要有中华民族和中华民族音乐,就有中华乐派,所有华人音乐家都属于中华乐派,研究外国音乐的中国音乐学家也属于中华乐派的组成部分。朱世瑞进一步建议世界所有对中华文化感兴趣的音乐家写的音乐,都可纳入中华乐派的范畴。
  韩钟恩倾向于将“新世纪中华乐派”的概念缩窄一些,诠释不能没有界限。他甚至说:“赵金乔谢这中国音乐学院四位⑤若提出‘中国音乐学院乐派’,就能非常合适地把它表述清楚。但过分集中这四人或中国音乐学院也不合适,希望你们拿出最终表述来。”居其宏也不赞成“举凡华人作曲家写的作品都符合新世纪中华乐派理念”的主张。他认为“新世纪中华乐派”的讨论提纲较为全面客观,建议将提纲各点细化,形成理论形态完备、表述准确的纲领性文件,成为《四人谈》作者们的理论共识和一致主张。
  崔宪对“新世纪中华乐派”概念的理解持宽容态度,认为狭义广义理解均可,无论支持还是反对,大家都在为中国音乐文化做贡献。修海林以《和而不同,形胜于质》的发言阐明了自己的立场,他认为“新世纪中华乐派”是一个华夏文化的整体概念,应放入世界多元文化生态中来理解。它超越了原来约定俗成的定义,可以从不同专业、不同角度审视,但都有一个中国心。中华乐派最重要的是实践,其理论对教育资源的开发更值得关注。余锋从历史的角度谈到,所谓中华乐派实际是西方文化视野中的中国形象叙事,它是中西方音乐文化共创的结果。中华乐派基础理论建构的最早探索者不是中国人,而是西方人。因此研究中华乐派的关键不是研究中国,而是研究西方。张大龙提议“新世纪中华乐派”不仅要前瞻未来,还要回顾过去,例如大唐音乐流派、“文革”音乐流派等。
  作为主持人,赵宋光留给与会者一个意味深长的话题:“欧洲学者们习惯将乐派规定为作曲家群体和作品,但我们是应被这个概念所束缚?还是挣脱旧有思维的篱笆,根据中国音乐文化当前发展的需要提出自己的概念?”
  
  如何建设“新世纪中华乐派”
  
  石惟正提出,中华乐派若成立需满足三个基本条件:一、开放性;二、鲜明的民族特性;三、区别于他国的共性。中国传统音乐是“根”和本体;西方音乐传统是交流的对象;当代中华儿女的情感追求是自足点。由于素养不够、教育缺陷、深层观念和意识问题,至今仍没有完成中华乐派,应把重点放在教育改革上。赵志扬和张援也强调要重视教育,“学校音乐教育是传承乐派的最好载体”(张援)。刘靖之谈到形成新世纪中华乐派的三个先决条件:一、整理学堂乐歌以来中国作品;二、抛开欧洲评论标准,建立中国音乐自己的学理系统;三、最重要的是不断作曲,改革乐器和表达方式。张伯瑜认为,时代需要、历史赋予我们的职责和作曲家个人的需求三点融合才能形成中华乐派基础。中国人的审美思维现在已经被西化了,应当正视这个现实。李西安谈到中国音乐学院三系教学改革的成败,强调传统音乐教育的完善是培养中华乐派人才的基础。“音乐学系按地区讲授民族音乐,作曲系开设民族曲式、传统多声音乐课程,器乐系‘1’行动计划等引起全国关注的重大教改方案都没有坚持到底,非常遗憾。”
  
  冯光钰提出:中西结合、兼收并蓄是新世纪中华乐派的最佳立足点;正确对待音乐的现代性和民族性是发展新世纪中华乐派的关键;维护中华音乐的民族性和现代性是新世纪中华乐派的必然选择。梁茂春宣读七点倡议:中华乐派是中国音乐界百年的追求;它要在世界格局中发出不同的声音;其本身应是多元结构;中华乐派以表现中华民族精神为核心,泯灭东西方区分;愿望不必过分强烈,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关键在于音乐创作;终极目的是为了中国人和世界人。黄晓和认为必须处理好九个问题:东方特色,中国特色,民族特色,地方特色,个人特色,古今关系,内容与形式完美结合,在传承与创新上下功夫,通过音乐创作实践来体现。“时机已成熟,条件也具备,做到这些,创建‘新世纪中华乐派’就可以实现了。”
  余隆和朱世瑞主张“多干少说,用作品和音乐说话”,后者同时指出,本届“北京国际音乐节”共二十四场音乐,其中中国现代作品音乐会只有一场,比例大大失调。“长期以往,北京国际音乐节将变成又一个大力宣扬欧洲传统文化的桥头堡,这与倡议‘新世纪中华乐派’的做法背道而驰。”朱世瑞在研讨会上还播放了自己在国外的新作音乐会,并建议“先营业,后挂牌”。金湘则提出可以“边营业,边挂牌”。
  李岩认为“新世纪中华乐派”未来的理想境界是:既要有多民族和数千年文化的积淀,展示中国音乐风格,也要有非常浓重的技术含量。关峡认为该乐派的理念主要面对西方,但中国当前的情况与19世纪俄罗斯不同,在多元化的年代不可能产生中国的强力集团。当前严肃音乐基本不属于主流,“西方经历过的我们不必再经历,所有西方的技术最终要为我们所用,承载我们的民族情感,而不是老让他们来影响我IAHrlUErSgT1EsNIWFne5Zzi5KShBz4jTL3ZXuECqtg=们。”唐建平主张在学习上人人皆为我师,不赞成过于强调东西方界限,“我们承认近代文明就是落后了。18世纪最伟大的艺术成就在哪里?在中国吗?”他留给与会者一个问题:中华乐派的文化精神在哪里?“中华乐派”最与众不同的特点是什么?居其宏建议:缩短战线,首先从创作和理论入手,夯实理论基础,将中国音乐学院作为“新世纪中华乐派”的试验基地。
  关于教育、理论、表演、创作四大支柱的排序,学者们有分歧。赵宋光强调教育是关键,理论为先导。张援的排序为:教育、表演、创作、理论。李玫根据工作心得,认为教育应在先。刘小平将理论排在第一,“现在有人联合签名要把中医从医院赶走,中医若不能建立和西医抗衡的理论体系,就不能避免类似问题。同样,如果我们不建立起中国音乐理论体系,早晚有一天包括中国音乐学院的中国音乐专业都将被赶走。”冯光钰、梁茂春、杨民康、唐建平、朱世瑞认为应创作在先,“中华乐派最重要的是活生生的音乐。没有它,其它都是空话,教育和理论应跟着创作表演走。”修海林不主张排序,认为这是个结构而非排名,每个人均可在“和而不同”的前提下理解。
  
  关于“走出西方”
  
  本届论坛,争议最大的是关于“走出西方”的问题。2003年,谢嘉幸受陈其钢“走出现代音乐传统”和瞿小松“走出西方阴影”的启发,在香港“华人作曲家音乐节研讨会”发表了论文《走出西方》,认为20世纪有四次大规模的西乐东渐,中国民族音乐也有四次回应。在新世纪,中国音乐应当走出西方,更加自觉地走进21世纪。作者此后在全国首届音乐学博士论坛和《四人谈》中多次阐述这一理念。
  对此,居其宏写作长文《“宏大叙事”何以遭遇风险》对这一理念予以批评。认为这一口号过于笼统、漏洞很多,对历史和现实存在着误判,有把西方音乐(尤其是现代音乐)“妖魔化”、把中国传统音乐“天使化”的危险倾向,因而建议暂用“超越西方”代替“走出西方”。他主张三个传统(中国传统音乐、西方音乐、中国新音乐)缺一不可;三个超越同时并提,“新世纪中华乐派”必须体现出不同于洋人、古人和前人的特点。
  谢嘉幸同意居其宏关于三个传统的观点,但他解释:“走出西方”并不是要抛弃西方回到古人,而是代表了一种文化自觉意识。任何民族文化的成熟都要寻找自己的自觉意识,“不和外国文化接触的中国文化永远不知道中国文化在什么地方。‘走出西方’概念可以争论,但更重要的是看到它的积极意义。因此不需要‘超越西方’的概念,‘走出西方’是比较人性化的。”赵宋光不赞同将中国音乐传统和西方音乐传统平行放置,认为前者是主体,后者是旁体,“欧洲文化作为旁体不能代替主体。我们的归属是千年来一脉相承的主体音乐文化,民族文化主体自觉意识应加强。”金湘也认为三个传统并列不好,“母体不是走进走出的问题,我们背靠传统,无所谓走进走出。”
  在“匠哲雅集”的发言及其他文章中,赵宋光、金湘对“走出西方”的理解是“进得去,出得来”⑥,谢嘉幸的理解是“不是否定西方”,“不意味着我们不再需要向西方学习”。金湘因此特别强调,“四人谈是自由谈,我们的理论支点是新世纪中华乐派的讨论提纲。”
  梁茂春对中西持交融态度,“为何一定要走出西方,为何一定要抛弃西方标准”。朱世瑞认为国内严肃音乐在基础建设和规范方面“不但谈不上走出西方,连走进西方的资格还谈不上。”伍国栋提议“走进传统”与“走进西方”并提,前者是母源,后者是补充。面对争执,李岩建议不用“超越西方”,而用“超越自我”的说法。高为杰对“走进西方”、“走出西方”、“超越西方”等概念都不赞同,“要超越的首先是自我,谈不上超越别人。艺术不是竞技,不存在你输我赢,我们要面向世界。”
  
  其他论题
  
  一、口号问题。“新世纪中华乐派”究竟是否是“口号”?会议发生了争执。居其宏提出《四人谈》曾将“新世纪中华乐派”当作一个口号。赵宋光明确反对,他认为“新世纪中华乐派”肯定不是口号。谢嘉幸补充说:“新世纪中华乐派应当不仅仅是一个口号。”赵志扬也不认同将“新世纪中华乐派”当作口号,因为口号包含动作。居其宏随后引出《四人谈》原文。这一讨论最后由于庆新“是口号又怎么了?是不是‘口号’的争论毫无意义,关键在于内容本身”而终结。
  二、《四人谈》问题。金湘对“开光”与“嫡亲传人”进行了澄清:“读书的时候,吕骥让我上民间,马思聪让我学技术,在两方面的碰撞与交融中建立了自己的美学观。后来在很感性的交谈中,赵老说我是二十世纪中国民族乐派的‘嫡亲传人’,对我的某些思考在理论上作了更充分的论证,我戏称‘开光’。这是一次普通谈话,没什么好炫耀的。后来《四人谈》经乔建中先生整理发表了,发表了我也不怕,坦坦荡荡做人。活了几十年,一个戏语‘开光’就真像菩萨在我头上开了光一样?我们活了几十年不懂人际关系,储望华来信后我才发觉:这些东西发表可能会引起同行们的不高兴。有人会想你们算什么?我表个态:我们丝毫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大家都希望为一个真正的目标共创未来,实现中华民族音乐的复兴。希望其他情绪不要干扰我们真正的大事。”
  三、全球化与西化。杨民康质疑单纯把“新世纪中华乐派”放置在中西关系中的做法,认为从全球化和世界文化格局中审视更为合适。“经过百年来的发展,中西方已经不那么好区分了,所谓西化也有现代化的成分。”余锋认为全球化作为时髦话语是一个历史概念,是“欧洲路灯光影下的实践,谁能否定自己的知识结构是从哪里来的吗?”
  四、旋律写作。赵宋光、陈丹布、崔宪等人强调旋律写作与教学的重要性,陈丹布指出中国现代音乐面临困境,作曲系学生作品与社会脱节,不写旋律肯定没有前途。崔宪认为学生不屑于写作旋律是一种悲哀。“现实情况非常严重,‘新世纪中华乐派’提出的问题让人警醒。”
  
  五、中性化问题。宋瑾提出后西方化的时代已经到来,随后就是中性化时期。“受教育越高,文化的中性化程度越高。我们是哪个民族的人?我们都是中性人。”谢嘉幸明确反对,认为“不中不西”是一种危险的概念。一种文化在世界中要有主体意识,不能混沌一片。
  六、其他论文及发言。乔建中《世纪音乐感言:代序——中西之交、世纪之变中的中国音乐》,刘德海《希望在田野——从“1”行动计划谈起》,张天彤《一项活性资源进入校园的系统工程——中国音乐学院“中华传统音乐文化资源库”项目组成立两周年工作回顾》,姚艺君《民族音乐课程教学与传统润腔研究的若干思考》,张振涛《民族乐队的历史定位与文化解读》,李玫《“燕乐二十八调”对当代乐理教学的呼唤》,何晓兵《电视媒体在中华多民族音乐传承与传播中的作用》,冯效刚《新中国对音乐表演艺术民族化的理论探索与追求》,徐文正《浅谈中国近现代音乐创作对传统音乐文化的继承和发展》,赵丽《音乐创作的泛民族性思维与技法初探》,马卫星《中国音乐文化的整体模式与民族特征》《剖析〈秋天的二人转〉成功的嫁接范例》;杨红对“路文化”与“秦之道”的考察,萧梅对“音乐人类学E研究院”的介绍等等。
  
  结语
  
  本届论坛获得较圆满成功,大会建议第二届“新世纪中华乐派”于2007年举行,并成立以赵宋光为首席联络员的联络小组。除赵金乔谢四人外,中国音乐学院的刘德海、姚艺君,以及张振涛(音研所),于庆新(《人民音乐》)、黄旭东、陈丹布(中央音乐学院),洛秦(上海音乐学院),石惟正(天津音乐学院),蔡乔中(星海音乐学院),罗艺峰(西安音乐学院),权吉浩、乌兰杰为各方联络员。《中国音乐年鉴》代表已表示将设立“中华乐派纪事”专栏,翔实记录自2003年以来新世纪中华乐派的大事记。
  与1935年十教授发表《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1958年四教授发表《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宣言》、2004年七十余位社会文化名流发表《甲申文化宣言》不同⑦,论坛没有最终宣言,也不强求所有问题统一共识。但通过这次会议,“‘新世纪中华乐派’这一问题虽然每人理解不同,但都热烈响应并积极参与行动,可谓前途光明”(赵宋光),达到了“沟通对话,碰撞交流,互克互补,共创未来”(金湘)的预期目的。因此“希望今后不要再提四人如何,应当翻过这一页,大家共同来谈新世纪中华乐派本身”(赵宋光)。
  在多元化的时代,强调抱有某种理念为中华民族音乐的复兴共同奋斗(求同存异),似乎显得不合时宜。但在派系、门户之争未绝的当下,重要的不是这一理念由谁提出,而在于这一理念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当代大部分中国音乐家的心声,在多大程度上代表着中国音乐应当发展的方向,它具有多少可行性与可操作性。从多元阐释的角度看,无论是将其限定在作曲家及其作品领域也好,将其作为一个“文化派”看待也罢,抑或“一项音乐主张、一片艺术宣言、一张关于21世纪中国音乐整体走向的设计蓝图”,都有其合理性,它是中华民族走向复兴、主体意识逐渐觉醒的上升时期必然出现的一种音乐思潮,一种“行动”、“气度”或“态势”。它的实现与否不仅仅关系到大陆或两岸三地,而是全世界华人音乐家甚至国际乐坛的事,其动向值得关注。
  回忆起二十世纪上半叶,萧友梅、黄自等音乐家提出“国民乐派”主张的时候,中国新音乐事业刚起步不久;曾志忞憧憬“吾国将来音乐,岂不欲与欧美齐驱”的时候,中国现代专业音乐尚处于萌芽状态。百年后来看,“并驾齐驱”的理想并未变为现实,“国民乐派”也尚未在世界乐坛产生太大影响,但若无这些构想,中国音乐就不会在二十世纪取得如此众多的成就(或缺憾)。主张、理念往往与最终结果不完全吻合,但若无这些逐渐完善的理念,我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中国音乐,既要“研究问题”,也需“提倡主义”,在“埋头拉车”的同时“抬头看路”。
  
  ①赵宋光、金湘、乔建中、谢嘉幸《“新世纪中华乐派”四人谈》,《人民音乐》2003年第8期。
  ②李岩《“新世纪中华乐派”大家谈》,《天籁》2003年第4期。
  ③金湘《“新世纪中华乐派”与“中国音乐学院”》,《中国音乐》2004年第4期。
  ④李岩《走出西方?超越西方!——大家再谈“新世纪中华乐派”》,《音乐与表演》2006年第4期。
  ⑤本文注:金湘、谢嘉幸现为中国音乐学院教授;赵宋光、乔建中现为该院“中华传统音乐文化资源库”项目组顾问。中国音乐学院成立之初,赵曾长期在该院执教;乔为该院毕业生。
  ⑥李岩《走出西方?超越西方!——大家再谈“新世纪中华乐派”》,《音乐与表演》2006年第4期。
  ⑦对于以上宣言,学界有不同评价。
  
  徐天祥 中国音乐学院音乐学系学生
  
  (责任编辑 于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