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路尽头的“奢华”

陈　冰

豪华团团友在别墅小院里抽着烟,喝着啤酒看星星,"流星像一道道光从头顶划过,真是美得冒泡啊!"

2005年9月17日,凌晨5点20分,两辆黑色北京产切诺基7250在晨曦微露中驶出北京城｡车上坐着5男1女,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非常明确---世界屋脊西藏｡

1个月后,畅磊开始在电脑前总结历时19天的西藏游｡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吃最好的,住最贵的"豪华团的第几次共同外出,十年在路上,他们经历了太多感动,太多美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时间的冲洗下沉淀为平静美好的记忆｡

依然在路上｡只为寻找那还没看过的风景,还没走过的荒路---尽管这样的风景越来越稀少,这样的荒路越来越难寻｡但他知道,最美的风景,就在想停车的地方等着他们｡

"战前总动员"

此次被冠以"豪华团"里的驴友,差不多都是京城"先富起来的"人,各自有着一摊不大不小的生意｡每周四一场雷打不动的篮球赛是大家保持身材和联络感情的固定节目｡有钱没时间,是他们的一大苦恼｡真正能够忙里偷闲的,也就是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黄金周,于是他们只好---早点出发,晚点回来｡

起初他们开着各式各样的小汽车在风景区四处转悠,后来着了魔似的全部换成了吉普车｡那宽大的车胎､粗犷豪放的车身,一如战马结实的筋骨｡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宽松的座位上,打火,挂挡,加油,起步,一气呵成,听听那发动机的低吼,像嘶鸣的战马,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可以傲视滚滚的车流｡

他们喜欢吉普,好像一个将领喜欢好的战马一样,迫切而又热烈｡在畅磊眼中,车和宠物一样,和主人心灵相通｡你不想它发生的状况,它绝对不会发生｡"比方说,雨刷本来是坏的,可一到下雨的时候,它又好了｡又或者,要坏也只坏右边那支｡油箱没油了,准能创纪录地坚持到看到番茄炒蛋(中石化标志)的那一刻｡"

赶在青藏铁路修通之前,开着吉普行走世界屋脊的梦想一直在畅磊们的心中涌动｡2003年､2004年因为种种原因都未能成行｡2005年,畅磊"做了很长时间老同志的思想工作,总算是说通了"｡(豪华西藏游的成员基本为60年代生人,只有畅磊一人出生在70年代｡)

出发前一个星期,他们对两辆车进行了大修和改装｡1号车加钢板一片,更换缸线等零配件;2号车换全套OME组合升高件,更换电瓶､缸线､点火线圈､排气管等零配件;两辆车同时将车胎全部换成1000多元一个的百路驰AT胎｡

带着数码单反相机､地图､GPS､压力表､指南针､对讲机､睡袋､氧立得､40G数码伴侣､高原药品､维生素､大量饮料食品以及一大堆汽车配件和40瓶豪特油精,他们精装出发｡

2007年6月11日晚,吃着烤肉,喝着扎啤,畅磊再度回忆起两年前的那次"豪华"西藏游---

西藏行

这个团第一天出北京时就目睹了一起卡车追尾事故,第二天1号车遭遇了一起小碰撞事故｡在坑洼不平的310国道上,1号车在超越一辆黑龙江卡车时遭卡车恶意侵犯,致使右侧反光镜破裂｡由于豪华团人多势众,卡车司机按照道上规矩,赔了200元走路｡

此后一路顺畅,从宝鸡开到了西宁｡一行人入住青海宾馆后,在当地朋友的宴请下,以欢度中秋的名义"猛造五粮液四瓶和啤酒若干瓶,并每人领取高原红景天一瓶",畅磊回忆说,都是朋友请客,标间､晚宴价格他不太清楚,不过所有人都觉得"此行绝非一般旅游团"｡

第三天开车到了格尔木,晚上在高原饭店吃饭总结三天行程,旅游团成员感觉顺利极了｡车也没毛病,人更没毛病!"大意啊!个别同志就因此犯了思想错误,严重地错估了接下来的形势,造成了强烈高原反应!不过这可是后话｡"畅磊向我卖了个关子｡

9月20日早上9点半,车队到达海拔4700米的昆仑山口,全体人员拿出极大热情下车照相,从摆POSE的感觉来看大家的高原反应还没到｡12点10分,到达风火山,海拔5010米,团员们继续摆POSE,依然没有反应｡身体结实的畅磊不禁对这帮F40心生崇敬之情｡

之后,两辆车开始出现高原反应,加速不利落,提速上不来｡畅磊的记忆也开了闸,"我开着2号车以2挡的速度晃晃悠悠上了唐古拉山口,海拔5218米｡一看前面,一个横跨公路的欢迎钢架牌倒路上了,也就几十分钟前的事｡没办法只能掉头从半山腰土路翻过去｡

我决定表现一下驾驶技术｡在很窄的山口公路上,冒着悬崖山坡的风险,我几把轮揉掉过头,车头是掉过来了,但我人头上直冒金星,晕晕乎乎的｡从半山腰开了有500多米土坑子路又上了公路,下车又往回走,找山口的海拔石碑照了相,等走回车上感觉完蛋了,头疼､恶心､气喘,不是高原反应还会是什么?

1号车更惨,几百米土坑子走的满山全是离合器磨铁的味儿,高原反应折磨得他们已经没了力气｡下山时路上已开始积雪,道上我和四哥不是打嗝就是放屁---你们可别小瞧这门功夫,这是缓解高原反应的绝佳秘技,科学告诉我们要适时排除体内压力｡如果你们没有放屁或是不好意思,尤其是女同志,那当天晚上可就惨了｡别怪我没告诉你啊,切记切记!"

畅磊说那天晚上很多人都完蛋了,一行6人中,第二天只有他和四哥还能开车｡之前曾经听野驴说从那曲到拉萨的路很烂,所以畅磊们总是把情况预想得十分严重,结果看到一条新修的马路,幸运地直称这条中间正在画白线的路"豪华得不得了"!

途中见到"美得稀里哗啦"的纳木错湖,"高原反动派"已经连下车瞅一眼的心情也没了｡畅磊却一个猛子扎到湖边猛拍一通｡整整一下午,两辆车沿唐古拉雪山行走,阳光普照,路况极好,连车子也没了干吼不走的高原反应｡

中途轻松翻越念青唐古拉山口,看着海拔7111米的巍峨雪山主峰就在身边,畅磊非常想停车照相,无奈车上一帮"高原反动派"很不配合,只能作罢｡"车行中不断看见磕长头的虔诚藏族佛教徒,这些变卖了所有家产的信徒们,在用他们的身体丈量他们的信仰,当他们起身的时候,偶尔会向我们微笑着打打招呼｡"

9月21日下午5点,在行驶了3883公里后,旅游团终于到达拉萨｡"我们住到了著名的拉萨亚宾馆,条件不错,可以洗热水澡,标间220元,有藏族女性为我们搬行李｡她们真是太了解我们了｡当晚饭后,为缓解老同志高原反应,找了一家酒吧喝拉啤,四哥还在女老板面前卖弄了一下吉他技巧｡"

"豪华"游

拉萨休整一天之后,旅游团改变去珠峰大本营锻炼队伍综合素质的想法,直奔日喀则,之后又从拉萨去林芝,正式走上川藏线｡途经工布江达的巴松错湖,团友出现严重争执,有的人想接着游览,有的人强调天色已黑,应该尽快赶道｡

最后赶路派占据上风,他们的理由是有人说不能住藏民家里｡其实这个团里很大一部分人除了能在松软席梦思上安然入睡,早已不习惯躺在硬板床上了｡团队游总是如此,不同"政见"者得为自己的"小九九"找一个"听上去很美"的理由｡作为领队的畅磊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少数服从多数永远是最根本的原则｡

晚上到达林芝八一镇,1号车风扇轴给打花了,当地修理厂没有零件,只能打电话到拉萨上货,最快也要第二天下午4点前到｡只得等待的豪华团一如既往地住进了当地设施最棒的大酒店,并吃起了味道鲜美的本地河鱼｡

第二天安装好配件,自林芝出发约36公里后,沿雅鲁藏布江道边出现大量绝美风景,旅游团看到了高原彩虹和类似北欧的高山风景,据曾经在瑞士生活过的团友评价,国外也不过如此｡

"过鲁朗镇后道路开始变差,基本上318国道由一个车距宽的石子路和坑洼土路组成,上下车辆都必须在宽敞地段等候错车｡在接近通麦30公里处遭遇'通麦天险',有多处临近悬崖的单行土坑路和泥浆路,个别无路地界用木板架起大桥放单行,一辆车过桥后另一辆才能通行,开的我手心全是汗,一车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畅磊说这还不是整个西藏游中路况最差的一段,接下来的通麦至波密段,35公里的搓板路竟然开了一个半小时｡"两辆车跟跳迪斯科差不多,不断扭屁股前进｡也许有人说搓板路开七八十没问题,但在这山崖边上,开20我都嫌快｡"

阳光总在风雨后｡一路颠簸的旅游团很快就见到了美丽大方的然乌湖｡照例又一次谋杀大量内存和胶卷｡虽然从事广告行业,对文字有着天生敏感,畅磊还是无法形容出然乌湖究竟美到何种程度｡只能用最质朴的字句告诉我,"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又在当地吃了香得不得了的鱼,还住进了八宿最好的迎宾酒店｡只可惜酒店没水,还只提供120元一间的四人房｡人家的态度:少废话,你爱住不住!

从八宿到芒康还是搓板石子山路在考验旅游团的驾驶技术｡在一前后不搭的盘山地界,1号车开着开着灭了火,2号车也跟着添乱,开锅了｡幸好手机还有信号,在高人的指点下终于发现问题出在点火线圈上｡多么幸运,此时备用的点火线圈就躺在2号车的后备箱里｡

沿途风景还是美得"去了你就知道"｡晚上来到如美镇雪域圣泉度假村,旅游团成员想住欧式小别墅,老板很深沉地告诉豪华团,价钱很贵的｡畅磊已想着别报出个上万元的天价就行,没想到人家说130元一间｡

"能不能便宜点?"

"不能便宜咯!不过可以送你们早饭｡"

"那早饭有鸡吗?"

"鸡不能有,鸡蛋倒是可以加的｡"

别墅依悬崖而建,下面就是奔腾不息的澜沧江｡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豪华团团友在别墅小院里抽着烟,喝着啤酒看星星,"流星像一道道光从头顶划过,真是美得冒泡啊!"

"在度假村,我们遇见三辆粤牌车,从广东走滇藏线过来到拉萨,20多岁年纪的人口气大得不得了,特牛逼,没把一切放眼里,还没走完川藏线,两辆车都被撞了｡其中一辆大切后屁股都撞车里了,后排座根本无法坐人｡给被撞的牛头车(丰田)赔了几千块｡都这样了还没把后面的路当回事｡唉,有他们苦日子受的｡"

从北京出发的第12天,这个团开始了从芒康到巴塘再到理塘､稻城､亚丁的大香格里拉路线,一路上遇到无数独驴､野驴和不明身份的驴族｡被誉为摄影家天堂的新都桥和塔工草原并没有让见过太多美景的豪华团成员留恋｡他们记忆深刻的是在一处叫作桃花源的老宅子内吃到了著名的十八子鱼(每斤138元)｡

从雅安回成都的路上,为强化某种的"使命感",豪华团选择了吃每斤128元的雅鱼,一鱼两吃,还真吃出了宝剑(雅鱼的最大特点是头部天堂藏有一把宝剑,相传这把宝剑是当年女娲补天时,不慎将宝剑掉入水中幻化而成的｡因此这把宝剑也成为辨别雅鱼真伪的最大标志)｡

畅磊说,他们算是"吃"味相投的一路人,自己的一个哥们,和一帮人一起自驾车去东北,车上有个健美教练,走到哪里都要吃肉｡这东北的野味真假难辨,价格不菲,害得那哥们最终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将健美教练扔在了冰天雪地的长白山上｡

旅游团到了成都,不改奢侈品位,特别组织了成都､新津､乐山､邛崃美食一日游｡胃口奇好的F40们当日所食包括---新津桥头堡活活黄辣丁;乐山中华美食牛肉豆花粉加粉蒸肉烧饼;邛崃钵钵鸡和奶汤面;成都机场路生扣鹅肠火锅,晚上还喝了一瓶80年代的五粮液｡

什么?你问我吃得下吗?请把"吗"字去掉｡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越吃越有味!越吃越好吃!越吃越……吃不下……畅磊呷了口啤酒,结束了对成都美食的难忘回忆｡

最后,这旅游团又花了两天时间从成都回到北京,结束了为期19天的川藏游｡至此,他们行走经过河北､山西､陕西､甘肃､青海､西藏､四川等7个省市和自治区,行驶9580公里,毫发无损地回到北京,令人惊奇的是,F40不但没瘦,反而还略微发福了｡

畅磊对"豪华"游做了一个带调侃意味的"总结"---

本次锻炼,队员们坚决贯彻了三点原则｡一是"慢慢开,不着急";二是"吃好住好"!严格恪守"到点就吃饭,吃饭就吃鱼"的行为准则;三是继续发扬"睡哪里不重要,要睡就睡席梦司"的传统!在此,我谨代表本次旅游团所有成员,向那些日日夜夜关注我们的人们致以崇高的谢意!我们决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在明年的新疆之行中,我们将继续发扬豪华团队的潜质,玩出作风､开出气势,吃出花样……!

畅磊路书建议

我们给的建议是:在西宁买西藏金珠制药的红景天并提前吃坚决吃;不用带油箱,遇见中石油就加,管他油箱满不满;对油质没谱的要加豪特油精;尽量带数码单反相机并在景色优美地段使用三脚架;如果带摄像机最好多带录像带;带数码伴侣(必带);到站休息就检查车辆,去正规车场修,价格没高多少;高原上照完相不要久留,别熄火,熄火后不好打着;吃饭八分饱,到镇子上找当地车辆停得多的饭馆吃饭,并且要在厨房监视制作;住宿一定要去大酒店,坚持往死里砍价,价格比普通高不了多少,有停车场的比较安全;多问当地司机道路情况;路上慢慢开,不能着急,弯道切记别超车,当地司机开车比较猛;遇水路停车等候其他车辆过后再走;带全各类车辆证明资料,部分地段要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