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球侠

张　荣

清咸丰年间，江西人李孝廉京城赶考，路过一处名叫飞云岭的山。山中云霭雾迷，幻若仙境。李孝廉被这迷人景色深深吸引，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这时，突然一声凄烈的狼啸将李孝廉从沉迷中惊醒。他心知不妙，但为时已晚，转眼间三头恶狼从土坡上冲下，把他围在中间。李孝廉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索性也不跑，就等死算了。这时远远有俩人过来了。李孝廉心中狂喜，可等俩人走近了，他才发现竟是位七旬老叟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顿时心又沉了下去，赶紧冲他们喊道：“老先生快快离去，千万不要过来，这里有狼！”那老叟也看见李孝廉正被恶狼围住，更是加快了脚步，牵着孙女转眼间便赶到了。那少女美目含露，香脸衬霞，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她冲老叟呶了呶粉红小嘴：“爷爷，让我来对付这几头狼吧！”老叟抚须一笑，点了点头。只见少女从怀中取出一只粉红皮囊，对准皮囊的小孔一吹，粉红皮囊很快便鼓胀成一只圆径约八九寸的五彩皮球。那少女把吹好的皮球猛地往空中一抛，高至数丈，接着少女竟如飞燕般腾空而起。不但李孝廉吃了一惊，连那三头恶狼也呆住了。却见少女在空中一个“燕子翻腾”，绣鞋正蹴在皮球中央，一声脆响，皮球借着凌空之势，如箭般射向恶狼。其中一头恶狼躲得稍慢了，正好被球击在脑袋上，“啪”地一声响如鞭炮，恶狼震昏在地，口吐白沫，四肢颤抖。另两头狼见势不妙，赶紧往山林深处逃去。少女冲老叟一笑，用脚勾起皮球，将气消去，收入怀中，然后一蹦一跳地随着老叟而去。李孝廉被这一幕惊呆了，等他回过神来，两人早已无影无踪。

后来，李孝廉金榜题名，高中进士。三年之后，李孝廉被任命为广州知府，很快便去岭南上任了。时值中英鸦片战争结束不久，清政府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广州便是被开放的通商港口之一。于是，英国人便在广州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英国船长汤普生领着一帮水手在广州城惠爱街旁开了个足球场，组织了个英国联队，耀武扬威地向广州城的一些民间球队宣战。有几支由广州的商人和秀才们组成的球队跟英国联队踢了几场，都大比分败给了英国联队，还被他们踢伤了好几个人。

李孝廉得知后拍案大怒：“蹴鞠本是我国发明的，如今却踢不过那洋人了！这岂非让他们更嚣张了？”于是，李孝廉让卫队长马强从兵士中挑选蹴鞠技术精湛和身体素质好的，组成了一支广州队向英国联队宣战。

这天万里晴空，广州城惠爱街旁的球场上，广州队和英国联队的比赛开始了。知府李孝廉亲自到场观看。上半场，队长马强率领的广州队还能用技术跟英国人抗衡。下半场，英国联队采取了杀伤战术，连连将马强等几名主力铲伤。广州队几名主力队员下场后，实力明显下降，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最终，广州队大败。

李孝廉气得面色铁青，在得意忘形的英国人面前，只说了一句：“一月之后，再战一场。若输了，我这广州知府也不做了。”便怒冲冲而去。

李孝廉回到府中，闷闷不乐。夫人陪着他静默了半天，说：“老爷，难道您忘了三年前在飞云岭遇见的那位少女吗？她可是位蹴鞠奇人啊！如果能把她请来，定能打败洋人！”李孝廉叹气道：“我连那少女的名字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啊？”夫人一笑：“只要老爷还能记住她的样子就行了，请人画上像，四处张贴寻找，一定能找到的。”李孝廉大喜，立刻照夫人的话去办了。

可一连二十来天过去了，那少女还是没有找到，李孝廉心急如焚。这天，李孝廉去龙门县视察，在知县刘九常的陪同下查视县牢。李孝廉突然发现西角牢房的一名女犯人非常眼熟，再仔细一看，顿时失声道：“原来是你！”此时，这女犯也认出了李孝廉。原来她正是三年前在飞云岭上救过李孝廉的少女，三年过去了，如今已是成人，所以并未立刻认出。

“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她身犯何罪？”李孝廉瞪了一眼知县刘九常。

刘九常赶紧答道：“此女叫南宫玉，是太平军伪天王之妹冯宣娇手下的女将，暂时关押，正准备解送进京呢。”

“你把这姑娘借我三日，三日之后本官再还给你。”

“这……”刘九常面露难色。

李孝廉怒道：“如果三日后，我不把她送还，你把我解送进京吧！”刘九常这才同意。

约战的日子到了。英国联队的球员们在汤普生的带领下早早来到了球场，都骂骂咧咧，等得不耐烦了。这时，李孝廉和广州队的队员们乐呵呵地到了。汤普生一眼就看见了南宫玉，忍不住大笑：“看来你们国家是真找不到人了，竟让一位漂亮小姐来和我们比赛。真是可笑啊。”李孝廉脸一板，正色道：“等分出胜负之后，我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比赛正式开始。按照李孝廉的战术布置，广州队的队员们只要一有球便立刻传给南宫玉。洋人一看，赶紧过来争抢。只见那南宫玉，轻轻将球挑过对方的头顶，接着腰肢一扭，从旁边一闪而过。围观的人们无不大声叫好。汤普生一看南宫玉已经突破进了禁区，赶紧冲上来用肘猛地撞向她。南宫玉轻喝一声，身如彩凤腾空而起。汤普生一下收不住脚，摔在地上。南宫玉刚一落地，面对扑上来的守门员毫不畏惧，将球轻轻一挑，又凌空跃起，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皮球直入网中。众人无不惊声叫绝，连围观的英国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很快，比赛便成了一边倒。南宫玉连连施展燕子腾空、流星坠月、凤飞凌云等绝艺，连入英国联队五球。最终，广州队六比零狂胜英国联队。李孝廉激动得热泪盈眶，感觉那窝在心口许久的怨气终于一下子全舒了出来。

汤普生恼羞成怒，竟提出要南宫玉和他的四条大狼狗决斗，还说：“你要是能打过我的四条狼狗，我就带着他们立刻离开中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南宫玉一笑：“好！一言为定！”

汤普生立即让人去船上牵来了他的四条大狼狗。众人一看，这狼狗比狼还高大许多，犬牙坚利如刀，疯狂地挣脱着铁链，冲着南宫玉嗷嗷恶吠。围观的人都替南宫玉担心。李孝廉倒是泰然自若，南宫玉十二三岁就会斗狼，如今四条狼狗应该不在话下。

只见南宫玉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张皮囊，将它吹成一只圆径约八九寸的五彩皮球。她托着皮球对汤普生说：“放狗过来吧！”

这四条狼狗都是汤普生精心训练过的，铁链一松，立刻恶狠狠向她扑去。南宫玉突然将手中球抛向空中，人跟着腾空而起，皮球借着凌空之势和身体的重量，向那四条狼狗飞射而去。其中一条狼狗见球飞来，并不躲闪，而是飞扑上去，狠狠地咬在皮球上。就听见“啪”地一声脆响，皮球完好无损，狗牙却落了一地。那条狼狗满口是血，痛苦不堪地满地翻滚。另一狼狗见同伴受伤，怒冲冲扑向南宫玉。南宫玉将地上皮球轻轻挑起，一个抽射，皮球正砸在那狼狗的眼睛上，“啪”地一声竟将狗眼击碎，它也倒地翻滚。剩下的两条狼狗，恶吼着双双向她扑去。南宫玉冷笑一声，用脚勾起球，人猛地向后一跃，连看都不看，一个神龙摆尾将球抽射了出去，同时击中了两条狼狗的脑袋。“砰”地一声响，这两条狼狗像中弹之鸟摔落在地，动弹不得。

汤普生一看自己心爱的狼狗全都成了残废，穷凶极恶地从腰中掏出手枪，对准了南宫玉。南宫玉早有准备，踢出了一个精准的弧线球，正好砸在汤普生的肚皮上。汤普生站立不稳，连退了七、八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李孝廉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冲南宫玉深深一躬：“感谢南宫姑娘为我国人争了气！请问姑娘这球是……” 南宫玉嫣然一笑：“这球并非一般的皮球，叫五彩霹雳球，是我爷爷五十年前在昆仑山捕杀了一只怪兽，将其五彩皮扒下，用火药水熬制七七四十九日后，缝制而成的。所以，不但坚韧无比，踢起来还会发出鞭炮声。”说完，南宫玉双手一伸，说道：“李大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您将我捆上，送回牢中吧。”李孝廉仰天一笑：“恩人，实话告诉你，这受气的官我早就不想当了。马匹已经为你备好，快快上路吧！”果然，旁边有人牵过马匹，上面还驮着干粮与银两。

南宫玉向李孝廉跪拜了三下，翻身上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