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青
从小喜欢蝴蝶
詹家龙今年36岁,小学四年级时,获姑姑送一本《台湾的蝴蝶世界》,从此被美丽的蝴蝶深深迷住。靠阅读和细心观察,个性安静的他疯狂地探索有关蝴蝶的知识,并致力搜集蝴蝶品种,到了高中,自制的蝴蝶标本已有250多种,而全台湾的蝴蝶仅有400多种。
詹家龙11个月大时,父亲过世;小学时,母亲离家而去,从此不回。他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老人家看见满屋蝴蝶书籍和标本,十分不以为然。詹家龙回忆说:“奶奶一边把我的标本丢掉,一边骂道:‘抓蝴蝶做什么?又不能赚钱!”幸而他得到姑姑支持。由于热爱蝴蝶,他小学6年级就立定志向,将来要念生物系。
他终于得偿所愿,进人中兴大学昆虫学系,毕业后入台大昆虫研究所深造,目前是台湾首屈一指的紫斑蝶专家。不过,他最初对紫斑蝶根本不屑一顾,戏称为“垃圾蝴蝶”,一心只关注那些稀有品种。他曾经用心研究的大紫蛱蝶和宽尾凤蝶,都是濒临绝种的保育类蝴蝶。
发现别样紫蝶谷
但一次特殊经历令詹家龙完全改观。1999年,有一家生态摄影公司打算拍摄紫蝶幽谷的生态纪录片,找上他。凑巧他高中时去过高雄茂林一带,无意间见过紫蝶幽谷,知道实际地点,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茂林,却发觉幽谷已变成停车场。
他们改往别处寻觅,找了两三天仍无所获,只好返回茂林,赫然发现停车场附近另有一处蝶谷。詹家龙说:“那山谷是一个干溪沟,从外面看是座森林,完全见不到一只蝴蝶。我们沿山涧的水管前行,进入了森林,就像电影场景打开,只见树上挂满蝴蝶,一串串香菇似的,长遍整座森林。蝴蝶受惊,纷纷飞起来,整座森林都是。蝴蝶体态轻柔,数量又多,挤在一起,又慢慢落下,好像下一场紫雪。从那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那天,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感到蝴蝶从四面八方涌出。”
詹家龙决定对紫蝶幽谷展开研究:“小时候的价值观可能很肤浅,是以多寡来衡量价值,但突然间看见十几万只蝴蝶聚集在一起,你就会领悟演化的力量。”他想起前年到墨西哥调查帝王斑蝶时,当地一个司机说:“一只蝴蝶没有重量,但100万只会把一棵树压垮。”现在看来非常有道理。
从研究而变保育
詹家龙2000年开始研究紫蝶幽谷,但第二年即转而致力保育工作,务求蝶谷与当地原住民共生。因为蝶谷都涉及土地纠纷,“如果当地原住民不知保护蝶谷,就算研究做得再多,蝶谷都有毁灭的一天”。
詹家龙倡导原住民复育紫斑蝶栖息地,开发生态园、发传单、寻求小区共识,并协助成立高雄茂林紫蝶幽谷保育协会。但要说服原住民,是一件漫长的工作。他曾连续3个冬天到茂林和鲁凯族原住民一起生活,吃他们的食物,学他们的语言。“一开始,他们对我戒心很重,怀疑我是来偷东西的。我告诉他们,茂林是世界级的景观,非常重要,也是茂林最大的资产和保障。最后,他们相信了,而且十分热心。”
有一次,村民召开协调大会,有位原住民发言说:“保护紫斑蝶,不是为了茂林人,而是因为我们身为地球一份子,必须尽责,为世人保护这份财产。”台下听讲的,多是正在哺乳的妈妈以及七八十岁的老婆婆。
詹家龙指出,原住民和动物朝夕相处,保育观念之强超乎想象。有一位排湾族女子叫郭良慧,嫁到茂林,一次研习营后跑来对詹家龙说,既然紫蝶幽谷这么重要,当地人应该好好保护。那时他并不以为意,但一年后回到茂林,发觉很多人都知道紫斑蝶很重要,就连小朋友都开始养紫斑蝶。郭良慧这个普通的茂林媳妇,使紫斑蝶成为茂林的一环,更有人称“蝴蝶妈妈”。
需要更多人来帮忙
令詹家龙放下研究,力倡保育的关键,是鲁凯族原住民金山的一句话。“他有一天对我说:‘我们要不要种一些蝴蝶喜欢的植物?我感受到当地人的用心,就决定从事复育工作。”尽管过程不乏挫折,但一路走来,詹家龙觉得最大的收获,是培训了许多义工,交了一些真性情的朋友。他说:“从事生态保育,没有个人眼前的利益可图,只是对100年后会有帮助。”
2003年起,詹家龙重拾研究工作,并将福特环保奖颁发给他的台币100万元,悉数捐出,供茂林保育之用。茂林人感谢他使外界认识了茂林,但他坚持:“我是被他们推动的。我本来只是来做研究。”詹家龙说,做研究的人,对研究对象有时不见得尊重,总认为要完成大事,必须有点小小牺牲。“她(郭良慧)叫我要善待蝴蝶。”如今蝶会对义工的要求,就是标放(在蝴蝶翅膀上做记号,然后放飞——作者注)时绝对不要伤害蝴蝶。
同时,詹家龙指出,要保护好紫斑蝶,单靠他自己或自然生态界的人不可能办得到,全靠众人力量。“假如只有我一人,那无异于愚公移山。所以,是别人在推动我,不是我在推动别人。”他盼望建立一条紫斑蝶生态廊道,所有台湾人一起保护紫斑蝶。
(责任编辑王克峰)
海外星云 2007年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