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施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正襟危坐的肢体,隐隐透露着一种情绪的拘谨。梁洛施的个性属于不太主动的那一型,遇到不熟悉的人,如果对方不先开口说话,她通常也就闷不吭声的。“因为我的口才不好,都不知道要跟人家讲什么。”梁洛施说。
她的个性其实是有点闷的。“对啊,很情绪化,很多时候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自己。真的很奇怪啊,比方工作结束之后,常常大家会说一块儿去吃顿饭吧,我是不去的,也不是不喜欢跟大家一起吃饭,只是觉得很想要回家或者回饭店;之前因为《依莎贝拉》去参加柏林影展,妈妈跟姐姐也一块儿去了,妈妈就说,好久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不如出去拍张全家福的照片。我本来还很开心地说好啊好啊,可是出去之后,却突然又想要回去,然后我就自己搭计程车回饭店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累,觉得逛街好辛苦。我小时候很喜欢逛街,很喜欢买衣服,很喜欢在外面玩,可是自从开始工作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原本很喜欢的事情,突然,都不喜欢了……”
香港银幕的清新气流
那一年,梁洛施12岁。
12岁签约做模特儿,16岁转战演艺圈,自从以电影《虫不知》首度在银幕曝光之后,梁洛施便仿佛一股清新气流般,知名度在香港迅速蔓延开来,成为炙手可热的银幕新宠。少女的单纯与成熟的外表汇成她独特的气质,让人对她拥有更多的期待与想象。梁洛施从正式出道至今不过两年多的时间,戏几乎没间断地一部接着一部拍,《见鬼10》、《情癫大圣》、《猛龙》、《依莎贝拉》、《云水谣》、《春田花花同学会》、《妄想》,乃至新近上映的《刺青》;而曾经拍摄的广告更是数不胜数。
梁洛施其实没想过自己会进这行的。或者应该说,当年的她对自己的未来压根没有什么想法。那时候太小了,才12岁。问题在于12岁的她,就已经长得“高人一等”,走在路上,不断有人找她拍广告,母亲原本不肯,担心她被骗,直到找到一个好的经理人签了约,她的人生才进入了一个新篇章。
“我没有想到原来我那么喜欢拍电影,那么喜欢做演员。”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梁洛施突然说,“从一开始演戏就喜欢了,虽然,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在现场常常愣在一旁,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反正导演叫我笑我就笑,要我哭我就哭,傻傻的什么都不会,可是就觉得好有趣,觉得很开心。可能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我是一个不太擅长沟通、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人,而演戏却可以让我把情感通过角色彻底地释放出来。”
那年发生了太多事情
现实生活中的梁洛施,认为自己其实是比较消极的人,每当工作遇到挫折或者不开心时,不管旁边的人如何激励、鼓励她,她仍旧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情绪低潮:“以前我不是这样的,小时候虽然家里很穷,常常跟着妈妈到处去借钱,虽然跟爸爸家里的关系不是很好,但记忆中,我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
“可能,12岁那年发生太多事情了吧……”12岁那年,她发现爸爸原来早就已经过世。一直以来妈妈都跟我说,爸爸在葡萄牙工作,要在那边赚钱养我们。12岁那年,她发现妈妈有了男朋友。“我不能接受,虽然爸爸不在了,可是我不会让我妈妈有男朋友,因为我觉得,她是属于我爸爸的。”12岁那年,她开始工作,真实地体验到人情冷暖……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对不起妈妈,可是那段时间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因为我接受不了。我心里有很多的愤怒,很多的不平,很多的反叛情绪。”
“你知道Isabelle(梁洛施的英文名)的含意是‘上帝的承诺,我那时候很生气地跟上帝发脾气说,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有幸福的家庭,而我没有;为什么别人有爸爸,而我却只有妈妈跟姐姐;为什么我的家庭背景那么复杂,为什么我不能够跟大家一样拥有简单的生活,我问上帝,你给我的承诺是什么。”
“我真的很想见我爸爸,只要让我见一面就好了,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但那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有一天,我一定要去葡萄牙祭拜我爸爸,虽然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可是我真的很想去摸摸他的墓碑,去看看他。”
“所以,尽管大家讨论《刺青》的时候,都把焦点放在我饰演的同性恋角色上,可是它对我更大的撞击,在于竹子那个角色和我有着类似的背景,她的爸爸也过世了,她把所有的话都埋在心里,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都藏在自己心里面……演的时候很辛苦,有一种既想要逃避,却又想要面对的矛盾情绪,我想,这就是一种真实的心情,真实的人生感觉吧。”
上帝给我的承诺
“我觉得人生不能只是快乐的,太过快乐的人生会让我害怕,因为,我怕会失去。因为人生,尤其这个圈子,你不会永远站在顶峰。一路走过,你势必会经历起起伏伏,我想我要学习的,只是在这些开心与不开心里面,寻找到让自己最舒服的角度。”
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说着说着时,梁洛施不时会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她说不开心的时候,她就哭,或者笑;她说当她笑的时候,不代表她真的在笑。前段时间,因为和助理沟通不良,她没有到通告现场,公司决定停止她所有的工作,先行“雪藏”。“那是我人生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打击。”她说。
“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很生气,非常生气;然后我开始很害怕,非常害怕。因为钱对我很重要,妈妈现在不用工作,我要负责养家,再加上我们又刚搬家,经济上会有很大的压力。”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她每天的情绪都很低落,看不清未来的方向,心里很迷惘。为了不让自己无所事事,梁洛施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去上课,学写作,学英文,练习普通话,还上了十多堂表演课;虽然这三个月她过得很充实,可是情绪仍旧很低落。
“我想了很多,想到最疼我的彭浩翔导演和杜汶泽曾经骂过我的话,他们说,不要老是那么直地去得罪人,要学会圆滑。以前我不明白,以为圆滑就等于假,但原来不是的,原来圆滑是让大家都舒服的一种方式。”
“我试着去改变自己,比方说收工之后大家再说一起去吃饭时,我会说,不好意思,我有点累,想要回去休息。以前我只有一句,我不去。”梁洛施漾开嘴角大笑,“我不会失去我的真。我知道,在这个圈子里面人很容易变,可是我不会,我会学习用不同的方式去处理事情,但是我非常相信我自己的心,不会变。”
“我相信自己,就像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能够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样,那是我梦想世界里面最大的幸福。我要当一个好太太,当好妈妈,在彼此的陪伴中,我要和我先生和孩子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幸福。”
“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我相信,这是上帝给我的承诺。”
(责任编辑胡文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