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姓,庾澄庆活得有点压力。
九代单传,他是独子,庾这个姓要靠他传下去,而他只有一个儿子,继后香灯就靠这条血脉。
“我从未遇过其他姓庾的人。”庾澄庆说。如果他是香港人,会记得七年前香港有个庾文翰,游荡到罗湖,被入境处大意遣返深圳,自此下落不明。记者问他会否多生几个孩子,他额头冒汗说:“好,尽量。”
太太伊能静在内地仍颇有号召力,工作忙得夫妇聚少离多,相信这个“尽量”是肺腑之言。
姓庾的人罕见如熊猫,会唱rock、唱jazz、唱funk的庾姓华人歌手,仅他一个,濒临绝种,可以看的机会不多。他17年前当张学友演唱会嘉宾,已蠢蠢欲动在红馆开个唱,但时机一失再失,台湾当时得令的男歌手位置,已由童安格、周华健传到任贤齐再传到周杰伦,他人行20年,即将一登红馆,比一索得男,心情更加复杂。
“瘦”澄庆
记得当年庾澄庆初来香港,有人读成瘦澄庆,又有人读成庚澄庆,中国百家姓不简单,后来才知正音读“雨”,连读“余”也错。
当事人现身说法:“我们的祖籍是云南,祖家在广西,这个姓已不可考,我唯一能够查到的,这个庾字,是周朝一个官的名字,原来的意思是放粮食的露天仓库,管仓库的官就是庾信,后来用官名当姓。我们的姓很少人,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压力蛮大,我的父亲还有一些兄弟,到我这一代,只有我一个男生。”
庾澄庆有两个妹妹,姓庾的人少,父母渴望有个儿子,他出生后特别受溺爱。
“我小时候身体非常弱,很容易发烧感冒,然后吐,家人带我去看病,之后就不用上课,爸妈觉得我可怜,一定带我去餐厅,大吃一顿,然后带我去看电影,小时候我很喜欢生病。”
他在家中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是少爷仔。在学校,早会唱升旗歌,同学要在操场排队站好,他不用去,父母怕他晒太阳昏倒。
直到现在,他连简单的家务也不会做,几乎不会开洗衣机。在音乐上百变万能,回到家里就什么都不懂,是典型的演艺天才、生活白痴。
与老板当兵
庾澄庆母亲是台北有名的京剧演员,他记得儿时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早上睡在爸妈的床上,包着被子很温暖,听到妈妈在外面“咿咿呀呀”的练声,很有安全感、很舒服的醒过来。
母亲带他去看自己演出,他心里充满虚荣,看到她粉墨登场,满头珠宝,得到台下的掌声,他开始感到什么是舞台的魅力。
到了14岁,他开始听英文歌,听Bee Gees;到了高中学吉他,组了个叫做Roller—coaster的乐队,他原本只是乐手,但乐队的主唱耍大牌,常常失场,他和队友硬顶上,渐渐也习惯上台唱歌。
“我妈妈把我的嗓子叫做破锣嗓,她说:‘谁会帮你出唱片?初时有公司签我,她认为是骗局,问我们家里要出多少钱。还好,我从小不是音乐神童,唱歌没有压力,只为兴趣唱。”
他20岁当兵,跟台湾古典音乐品牌Decca的老板儿子同队,就是他后来的唱片公司老板。
“当兵时,我常常把我的demo给他听。我开始写歌,是有点炫耀。你以前觉得我不行,我才觉得你不行。到底谁不行,也很难讲。我现在比你厉害。我会写歌。我是一个创作人。快要退伍的时候,他跟我说:‘我们公司想做国语流行曲,你有没有兴趣?我当然有,唱片公司要签我,这是一辈子想不到的事情。”
鸵鸟心态
庾澄庆的第一张唱片做了两年,他拿demo到处问人意见,有人听过后泼冷水:“你不要浪费时间了。”他很气馁,跟老板讲:“我们搞了那么久,有人说我们不适合唱歌,请你考虑一下。”
当时他和周治平是拍档,一个作曲,一个写词,因为周的声音比较好听,由他来唱demo,但一首歌都卖不出去。他退伍一年多了,还在继续读工专,一事无成,其实有点鸵鸟心态,心想一边做超龄学生,一边玩音乐。还说得过去,但家人催他去美国念机械工程,他处于抉择边缘。
“有一次,在台上唱BryanAdams的《Heaven》,他的声音很沙哑,我故意唱得比他更哑,听完老板就说:‘就是这个声音,就用这个声音来录碟。”
他终于录好第一张碟,已经是1986年12月,刚好是20年前。
“谢谢Decca,我头四张唱片都卖得不好,那时苏芮、罗大佑卖二十万,我卖二万。第一张《伤心歌手》,唱blues、rap,大家说是地下音乐。如果我在别的公司,两张以后就再见了。”
他一直捱到第四张专辑,1989年推出《让我一次爱个够》,才成为畅销歌手。
“我一直都不唱情歌,因为太多人唱了。第三张碟最后一首歌《想念你》,意外地反应很好,代替了主打歌的地位,我才发现情歌没法挡,我想,如果要爱,就一次爱过够,才有《让我一次爱个够》的出现。”
张学友的燕窝
1990年,张学友把他这首歌改编成《只愿一生爱一人》,把他带到了香港。“我第一次见学友,是在对方的生日派对,后来有很多机会同台表演、聊天,对音乐的观念都很像,关系很密切。然后他开演唱,我当了十场嘉宾,在香港待了差不多半个月。”
当时,他和学友甚至传出同性恋传闻,他一听就觉得搞笑。在演唱会后台,有人看到张学友吃燕窝,问他是谁为他煲的,他说是庾澄庆的女友伊能静;那人看到庾澄庆吃燕窝,问他是谁煲的,他又答是罗美薇。他们两个就是这样关系密切。
“刚来香港,我搞不太清楚。印象里,香港最流行的是改编歌,也是因为张学友改编我的歌,我才有机会来香港,我有一点觉得,身负一种音乐大使的责任来交流。”
他当时有一种创作人的高傲,连台湾其他流行歌手也很少接触。“我来到香港,才多接触台湾的歌手,即是童安格、伍思凯他们,我们常常一堆台湾帮过来,跟草蜢、张学友一票人去吃吃喝喝,然后回饭店,一帮年轻人,有一点比赛,又有一点友谊,很好。”
他当过十场张学友演唱会嘉宾,那时香港的歌手一开就二、三十场,他心想,能够在红馆开三场,已经很心满意足,但时机一直都千差百错,今年才第一次得到这个机会。
十多年累积出来的能量,像地震,一爆发出来。可以很有能量。
《流星花园》的故事
1994年,他在创作上遇到瓶颈,灵感都用光了,想不到怎样写歌,刚好唱片公司合约结束,难得没有工作压力,就放自己一个假期,到美国去旅行,把洛杉矶和旧金
山市的主题公园全玩遍。
“有人跟我谈做综艺节目的事,跟张小燕一起做《超级星期天》,这是我第一次做音乐以外的幕前工作。有张大姐在旁边,有问题她顶得住。没问题,监制是我当兵的另外一个朋友,他们不会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他在节目中负责和嘉宾“夹歌”,给他很大的启发。“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转变,做节目我的资格最浅,我看别人做,学懂客观,不要拒绝别人的意见。”
那次启发他做了《哈林夜总会》专辑出来,把老歌重新编曲玩一遍。接着电视台再开了《哈林国民音乐教室》给他主持,以前他对电视剧不屑一顾,后来改变了看法,还在《流星花园》大结局客串。
“在《流星花园》,我的重点是唱,演出只有三分钟,做个路人。我在《超级星期天》认识柴智屏,她转了去拍电视剧,跟我说要一个主题曲,刚好我有一首歌《情非得已》,不是订造的,是写我自己的故事。我在当完兵退伍,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其实我不太敢去追求我喜欢的女生,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未来,我不知道能不能给她幸福,歌词就是讲这个事情,跟剧集里几个年轻人的心情有点像。”
他想不到因为《流星花园》的流行,《情非得已》那张唱片在亚洲卖破一百万,创出他事业第二个高峰。
“我一向运气不算太好,那是我多年来运气最好的一次。”
伊能静爱他君子
他说年轻时不敢追求女生,就是这原因,让他获得了现在太太的垂青。
当时伊能静是台湾玉女。也是才女,身边不乏狂蜂浪蝶。有一次,她和庾澄庆坐长途车去登台,沿路一个多小时,她发现坐在身边的他极力跟她保持几公分的距离,即使一路颠簸,他也不敢乘机轻碰她的身体。
伊能静就是因为庾澄庆的君子作风,对他另眼相看,后来开始约会拍拖。2000年,两人结束十二年爱情长跑,在美国注册结婚,婚后诞下一子。
由于伊能静的事业基地转到了内地,两人见面时间不多,去年传过婚变。最令台湾传媒大惑不解的是,他们夫妇结婚七年来,不但没有发布过结婚照、全家福,而且从未一起公开亮相;惟一一次是梅艳芳丧礼,他俩一起到港出席。庾澄庆笑笑对记者说:“我到目前为止,仍未习惯做公众人物的压力,我一直只当自己是音乐人,不知怎样把私生活公诸人前。”
(责任编辑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