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笑是最美的花朵

马利文

编者按 班主任工作艰辛而琐碎，很多人在和学生“战斗”的岁月中，热情耗尽，身心疲惫，但教育期望与效果仍相去甚远。这时，你可否想过，自己的工作中有多少“技术含量”？要知道，班主任工作绝不仅仅是不断往外掏东西的过程，而是一项熔铸了理性与情感的、专业性很强的教育工作。

在近年的班主任专业化培训中，案例研讨深受欢迎。通过生动的案例，可以审视教育细节，反思教育过程。这里从发展性评价的视角，剖析一个班级管理故事，希望对您有所启示。

这是笔者在到学校访谈时遇到的一个个案，案例中的孙老师，是一位教龄仅一年的年轻班主任，刚刚带班了个月。班里的学生小王，曾经被原来的学校“开除"，新学期才转学到这里。在孙老师的班里，经过短短3个月，小王的认知、情绪和行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位毫无经验的女教师，有什么“魔法”，改变了看似不可教药的学生？在访谈中，笔者记录下了许多值得反思的细节。

第一次见到小王，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坦诚。“我一直是班里最费（北京话，意思是不省心）的学生。”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桀骜，“我讨厌老师高高在，上、以势压人。越是这样，我越不怕他。”

小学四年级时发生的一件事，让小王至今难忘。那是一节自然课，小王发觉老师的一个知识点讲错了，当即站起来指正。没想到，老师却态度生硬地说：“我讲的是对的，你坐下。”小王不服气地争辩：“不对，就是错的。”老师走过来大声说：“你什么态度？有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可明明是你错了啊！”小王还不示弱。

至今说起来，小王还耿耿于怀：“他如果认为我不对，可以去查证，可以给我摆事实，讲道理，凭什么一上来就说我错了？"但这件事最终的处理结果是，小王被叫到教导处，挨了一顿训斥。那时候，小王虽然嘴上表示“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心里却一百个不服气。“他们讲的那一通大道理，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从那以后，小王上课故意跟老师对着干，要么是只管做自己的事，要么是打瞌睡、渐渐成了所有老师眼中的“另类"学生，不断的批评也只是让他情绪更抵触、行为更逆反。

导致小王爆发的是这样一件事。有一次上实验课，未经老师许可，学生们都在摆弄实验器材。老师却只点名批评了小王，让他罚站。小王觉得不公平，当场争执起来。班主任闻讯赶来，上去踢了他一脚：小王推开教室门就跑了出去，又被老师抓了回来。最后，学校勒令他请家长，写检讨。

小王虽然马马虎虎地写了一份检讨，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但从此变本加厉。开始逃学，不久就被学校建议退学。

小王说，学校留给他的记忆是压抑的，所有的老师都像蚊子一样，天天在耳边“嗡嗡"叫，让他心烦。偶然的一个机会，小王学会了上网，很快一发不可收拾，玩上了瘾。他觉得这个虚拟世界不像学校那么冷漠无情，这里有朋友，有真情，他宁愿不上课也要去网吧。

因为这样的经历，小王很庆幸遇到了孙老师，从心底里对孙老师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遇到她，我现在可能还在外面疯耍。”

孙老师的确有些不一样。比如，在数学课上，当小王有了疑问，孙老师不会否定他，而是耐心地给他讲解，还引导他动手实践。“即便我的想法是错的，她也不会骂人，总能让我心服口服，像朋友一样。要是原来的老师，肯定会骂我笨。”

刚来到新的学校，他有些不适应。孙老师介绍他参加团校的学习，还建议他加人学校广播站。这都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以往，大家都觉得他是全班最淘气的，出了坏事才想到他。

就这样，现在的小王慢慢地对生活有了希望，因为学校和老师让他感到了变化，这促使他一定要改变自己。

而在孙老师眼里，小王并不是什么“另类”，而是和别的男孩子一样，有着青春期少年共有的敏感、冲动、叛逆。她没有什么教育的“灵丹妙药"，只是多了一份耐心。

有一次，小王跟同学开玩笑过了火，差点儿打起来。当两个人来到孙老师面前时，都气呼呼的。“这时候，我讲什么道理他们肯定都听不进去。”孙老师没有批评，而是让他们先把想说的话说个够。

等两个人说完，火气都下去了，也意识到各自的不对。孙老师这才发话：“你们说，打架对不对？”“老师，我们错了。”

“错了就该付出代价，你们自己说，要怎么给大伙儿交代？”

最后，不用孙老师吩咐，两个，人乖乖地做了检讨，不仅和好如初，而且主动要求打扫卫生，“将功补过"。

在教育教学上，孙老师最大的特点就是，针对学生的不同情况，提出不一样的要求。每次讲完课，孙老师都习惯问一句：“你们听懂了没有？”碰上个别学生不懂，她就不厌其烦地仔细讲解。“我从不期望自己讲一遍学生就能听懂。”孙老师说。她发现，小王的数学基础很差，很多小学的知识都没弄懂，于是精心准备了资料，专门给他“开小灶”。小王的作业经常错误频出，但她总是微笑着说：“哎呀，你真不错，这道题很有难度，你居然会做，步骤都对，可惜答案错了！”

孙老师的循循善诱，使小王对学习有了信心，感觉到学习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每一次做作业都像“玩游戏"，让他总盼望能多做对几道题，能多听到老师鼓励的话语。他甚至主动要求孙老师给他出一些题目，單独做完了再拿给老师批改。尽管工作量因此增加了许多，但孙老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如今的小王变得爱学习了，努力地改变着自己。还记得，那天孙老师在班上公布加人团校的学生名单。小王一边听，一边低着头只管写作业。他想，自己表现这么差，肯定没戏。突然，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怎么可能呢？他诧异地抬起头，发现孙老师正冲着他微笑。

“当时心里甜滋滋的，别提多美。”那种感觉一直留在小王心里，成为了他不断前进的动力。“这个学校确实不一样，我总是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表现，我还可以做得更好，不能让老师失望。”小王以前脾气很坏，别人不小心碰他一下都要发火，现在的他有意识地控制着情绪。尽管在他身上还有许多缺点，但是看得出，他正在和昨天的自己告别。偶尔有过去的朋友来邀请他，他都尽力婉言谢绝。

这所学校，这里的老师，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小王心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天写周记，他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了孙老师的笑容。一瞬间，一句潜藏心底的话语不由自主地在笔端流淌："老师的笑就是春天最美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