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的窘迫

陆世纶

30岁出头的福建莆田人光辉是个有才华的摇滚乐人,当年在厦门的原创音乐圈中颇有地位,经常被邀请参加各种商业演出活动,他说厦门有很好的音乐传统｡光辉的早期作品主要描写爱情,他在当年的代表作《请你别再牵着我的鼻子走》中唱道:“我对你真的爱不够,难道要我死在你的手,难以忍受,我要大声怒吼,你假装温柔,请你别再牵着我的鼻子走——”成家后他开始关心民间音乐人的生存问题:“我有钱包,但却没有钱,我有脸,但却没有尊严,床铺虽大,每天都失眠,我不想再让你把我看扁,也不想这样过了每一年,等待机会出现——”

去年他来到上海寻找更好的机会｡在杨浦区一条极不知名的小马路上,光辉开了一家原创音乐酒吧,差不多100平方米的样子,名字叫“021”,可以看出他对上海的憧憬｡这是他的“老街乐队”的根据地｡在他的酒吧边上,是洗脚店､麻将房､二手货交易市场､沙县小吃店——这是外地农民工聚集的地方｡虽然酒吧租金很低,来的大学生乐迷也不少,有时候还有“老外”从市区慕名赶来,但光辉还是入不敷出｡问题出在,光辉不敢把酒吧的价位定得太高——有演出的时候,门票是10块钱,光辉希望来的人至少买杯啤酒喝喝,但他过于乐观了:大学生们都是带着瓶装水来的｡

尽管如此,光辉对记者说,他对自己现状还是很满足的,原创音乐在上海还是很有希望的,因为这个城市海纳百川､越来越国际化而且开始鼓励创新,但有时候他也会发牢骚:“上海这个城市说起来很时髦,但听的音乐一点都不时髦!”

光辉有摇滚音乐人的冷傲,也有酒吧业主爱交朋友的一面｡在去年中秋之夜,上海的各路民间摇滚名人齐聚光辉的酒吧,用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歌声庆祝这个传统节日,其中有“老街”乐队的张腾､“三黄鸡”乐队的刘四加､“东区势力”乐队的刘健､“小民是个机器人”乐队的白羽等等｡

这是那种装修得极其原始的酒吧,但因为原始而充满力量｡据光辉说,他用的装修材料,全是从附近建筑工地上被拆毁的旧房子的瓦砾堆里捡来的｡“你别说,老外都很喜欢!”光辉得意地说｡这里原本是个废弃的旧厂房,屋顶上还有很大的洞,正好可以观赏明晃晃的月亮｡月光和烛光把光辉的酒吧照耀得从未有过的光辉熠熠｡

那天晚上,刘健唱了他的代表作《祖国啊,我只是个摆小摊的》,还有一首叫《上海》,歌中唱道:“高楼大厦遮挡着阳光,大片绿地代替了民房——我像一个客人把上海游览,我像一个主人把上海浇灌,我像一个诗人把上海颂赞,我像一个恶人把上海批判——”

音乐评论家孙孟晋把他们称为“封闭在地下室的野花”和“逃亡于商业演出的被冷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