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伯纳德·索贝尔 著 徐小玉 译
人物:
玛丽·福斯特——年轻的作曲家。
休·福斯特——玛丽的父亲。
鲍勃·拉格伦——玛丽的男朋友。
巴克纳·帕金顿——钢琴家。
珍妮·基特曼——热衷于音乐的人。
罗斯·韦伯——珍妮的朋友,社会上有一定名望的人。
阿格瑟·贝克——一个懂得音乐的人。
卡里·巴特——业余诗人。
莉迪娅·巴特——热衷于音乐的人。
时间:一个春天的晚上。
地点:拉地克,印第安纳州的一个小镇。
布景:福斯特家的起居室,左边有一架钢琴,左上方有一个开着的窗户。
[启幕时,玛丽·福斯特走到舞台前,打开一卷手稿,慢慢地查看着。过了一会儿,她取出了手绢,轻轻地哭泣。她把手稿丢在了地上!]
[福斯特先生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玛丽在哭,也注意到了丢在地上的手稿。他面带愁容地摇了摇头,向玛丽走过去,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上。]
福斯特:怎么啦?我的孩子——你不是在哭吧?我希望你不是在哭!
玛丽:[一会儿,她微笑着抬起头。]我是在哭,爸爸。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未免有些愚蠢。我想,我现在应该习惯于稿子被退回来,不是吗?
福斯特:不,我不认为是这样!你写的音乐作品,我听起来很美。也许有一天,你的才能会被人赏识,那时成功——
玛丽:爸,请您别再说下去!您知道,那是异想天开!您也像其他人一样,已经对我失去信心了。我想珍妮·基特曼对我的看法,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也许我写不出真正的好的音乐作品,并且以后也没有这种可能。
福斯特:我不相信她的看法是对的。
玛丽:我也不相信!但事情看起来,完全像她所预料的那样,我的手稿一直一次次被退回,完全是失败的作品。唉,我自己也开始失掉信心了!
福斯特:可怜的孩子!我没有能力给你以指导,不过,你能不能放弃作职业作曲家的念头,只为了让我们大家欣赏欣赏而作曲呢?我希望看到你和鲍勃结婚,结婚后你仍然可以继续搞你的作曲,为什么你一定要让他等到你有了成就才结婚呢?他对你有信心,而且,我相信你对他的感情,已深到你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程度。
玛丽:爸爸,请您别再提鲍勃了,这会伤我的自尊心!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安排我的生活。哎呀,我怎么光想到自己没想到您呢?您吃过了晚饭,现在是不是该打个盹了?您要在椅子上靠一会儿吗?
[她扶着他,坐到椅子上。]
福斯特:真的,我一点儿也不困,好吧,孩子,去干你的事吧!
[玛丽走到窗前,把窗帘整理了一下。这时,福斯特已睡熟了。玛丽把地上的手稿慢慢拾了起来,把它们放在钢琴上,面带愁容地坐在那儿。此时,门铃响了,她坐着没有动。鲍勃从窗外向里看。]
鲍勃:玛丽,我可以进来吗?
玛丽:不,你不要进来,我在工作。
鲍勃:玛丽,我只呆一会儿,我有事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事!你不用起来开门,我自己开![他离开了窗口,在玛丽还未站起来之前,他就很快地进入了房内。]
玛丽:鲍勃,我请求你——回家吧!这会儿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鲍勃:你对客人未免太不礼貌了吧!?
玛丽:别开玩笑,鲍勃!我可没那份儿心情。
鲍勃:我不是开玩笑,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玛丽:[无精打采地]我没兴趣。
鲍勃:发生了什么事?[他觉得摸不着头脑]哦,我知道了,稿子又被退回来了。
玛丽:你猜对了。大家都知道我一事无成:你、珍妮·基特曼、父亲——
鲍勃:这是不公平的!玛丽——我不认为你一事无成!
玛丽:是的,你不是这样。请原谅我刚才对你的态度不好!
鲍勃:原谅你——嗨,我正要请求你——
玛丽:鲍勃——请别这样——
鲍勃: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玛丽:不,我不能——
鲍勃:可是,你必须承认你是爱我的。
玛丽:鲍勃,你不能和一个失败者结婚,那会毁了你的生活,而我也不会幸福。你将继续和现在一样——好心地去说服我和你自己,说我是真有才能的——但在内心里,你对自己说:“她是一个失败的人,可怜的家伙。”然后,不久——哦,我真不愿意想它——你的多情将变成同情,那我将会受不了,我就是受不了那样的事!
鲍勃:可你不是一个失败者,起码,你还没有得到机会证实这一点!生活在远离大城市的小镇,是件麻烦事儿。这年头,你没有门路、没有后台,就什么事也办不成!
玛丽:我就不信,好的东西每天都在获得赏识。珍妮·基特曼说——
鲍勃:让珍妮·基特曼和她那一伙自封为评论家的家伙们都见鬼去吧!仅仅因为她好些年前学过音乐,现在又是“星期一音乐会”的主席,她就认为自己是这方面的权威。她使你丧失了信心,她是此事的祸根!我真希望你从来就没有和她有过任何关系!!
玛丽:可是,她是内行。几年来,她一直主持我们拉地克镇的音乐活动,如果她说我不懂怎样作曲,她想必是正确的。无疑的,出版家们看起来与她的意见是一致的。
鲍勃:别信那一套!首先,无论她懂得多少音乐,她对音乐一点儿鉴赏力也没有,那又怎么能判断作品的优劣呢?另外,更重要的是——她妒忌你!
玛丽:她妒忌我?真是瞎说!她是一位年长的女士,而我——
鲍勃:那有什么奇怪?虽然你很年轻,你却完全有可能出名,那她就可能被人们从她的宝座上请下来。她们知道:只有阻碍别人,她们才能安全,她们对自己并没有正确的认识!玛丽,我对音乐懂得比珍妮·基特曼多,比她们整个一伙加起来还多!
玛丽:你吗?别瞎说了,鲍勃!你从来没有专门学过音乐,也没有——
鲍勃:是没有,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什么,而且,我有一句说一句。现在,我就要证实这一点,请你先沉住气,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件使你吃惊的事!那位举世闻名的钢琴家——巴克纳·帕金顿,半小时内,就要到这儿来!
玛丽:[吃惊地]你在说什么?
鲍勃:其实,他的真名不是巴克纳·帕金顿,而是帕金顿·施米特。
玛丽:你说的是——在大学里和你同宿舍的那个帕金顿吗?
鲍勃:你不记得了吗?我告诉过你,他是音乐家!
玛丽:可是,你说他叫施米特啊?
鲍勃:他是叫施米特,不过他为了使听众更易于接受,改了名字。
瑪丽:哎呀,那可是音乐大师啊!我真羡慕你认识他。
鲍勃:你也会认识他的,二十分钟后你就会认识他!他知道你的情况,要来帮助你了解你的作品是否有价值。快,把你的作品拿一些出来,取出上月你写的那些新作品来!帕金顿很有水平,他以发现人才为最大的乐趣!他欢迎争论——天啊!我有办法了——我有一个好主意![他高兴得跳着、转着圈子。]
玛丽:看在上帝的分上,鲍勃,告诉我是什么主意?
鲍勃:咱们来个“一箭双雕”——我们在请他评价你的作品的优缺点的同时,也请他评价你的朋友珍妮·基特曼和她那伙人的意见!
玛丽:你该不是要让他见她们吧?
鲍勃:你说对了!我们请她们来这儿,听他弹琴,但是不提到帕金顿的名字,你只给她们介绍他是施米特先生,这就给你的朋友们一个机会,让她们自己发现天才。让我们看看珍妮听了真正的好音乐之后,懂不懂货!
玛丽:但是,鲍勃——
鲍勃:别争了,玛丽。取出你的作品来,请她们来到这儿,花不了五分钟。
[福斯特先生响亮地打着鼾。]
玛丽:父亲,我完全忘了他了!
鲍勃:用钢琴旁的那扇屏风怎么样?这样一遮,就没人看得见他了,他什么也不会听得到的。[他赶紧拿了屏风,挡在福斯特先生的前面。]
玛丽:不会,他不会听得见的。我的好爸爸,他经常在我弹琴时睡得那么香。等他醒来时,总是说他根本连眼都没闭过!
[门铃响了。]
玛丽:难道是他来了?
鲍勃:[取出电报]他电报上说,6点45分到。
[门铃又一次响了,鲍勃向门那边走去。]
帕金顿:你好,鲍勃!我来啦。
鲍勃:帕金顿![他们握手。]见到你真高兴。玛丽,让我给你介绍帕金顿先生好吗?这是福斯特小姐,帕金顿,我曾向你提到过她。
帕金顿:[朝着玛丽]啊,原来您就是年轻的作曲家玛丽!
玛丽:见到您,我很荣幸!
帕金顿:见到您,我也很高兴!并且,我非常想听到您的音乐。
玛丽:谢谢您这样说,但是我知道,职业音乐家总是经常被业余音乐爱好者所打扰,这一定是一件很讨厌的事。对我的作品,您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行吗?
帕金顿:您就放心吧!
鲍勃:帕金顿,如果您不介意,我们要把我们的安排做一点改变,就是——
帕金顿:如果这个改变能使人愉快,我没意见。
鲍勃:[得意洋洋地对玛丽说]你瞧,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现在你给珍妮小姐和她们那一伙人打电话,而我带帕金顿去厨房吃点儿东西。帕金顿,我们想邀请玛丽的几位朋友,到这儿听你弹琴。
帕金顿: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一弹完就离开这儿,我有点儿怕见人。并且,我要赶下一趟火车回芝加哥,我的业务代理人,已替我安排了一场演出。我相信,你们的客人是会谅解这一点的。
鲍勃:[对玛丽说]我们现在去厨房,你最好快些给珍妮打电话!
[鲍勃、帕金顿下。]
玛丽:请接1755。喂,是您吗,珍妮?我是玛丽。请原谅我突然打电话给您,我想请您马上来这儿听演奏。您有事不能来?您改天晚上再办那些事不行吗?您来很重要,是的,是听音乐,但不是我演奏——是一位大名家——钢琴家施米特先生,他刚从芝加哥来,我非常想知道您对他的演奏的看法!是的,特别是您的看法。那么,您答应来了!您太好了,快开车来吧!我们必须快一点儿,因为他只是路过这儿,下一趟火车就走。[她拿起电话簿,查电话号码,接着又打电话。]
请接1915。喂,莉迪娅,是的,我很好。我想请你和你姐姐,马上到我这儿来!有一位芝加哥的钢琴家在这儿。人家说他弹得很好,请你们千万要来!是的,珍妮也要来,她很感兴趣。那么,你答应来了!叫上卡里和罗斯,我原本打算邀请她们的,请赶快来,好的。[当她正要查别的电话号码时,电话铃响了。]
喂,您好,韦伯小姐!我正要给您打电话,我安排了一个非正式的音乐会,演奏者是我的朋友施米特先生。他是一位钢琴家,我希望你们都来听听!他是偶然到这儿来的,我希望你们都来听听!我来不及多解释,但请你马上来吧!
[她放下电话,开始安排座位,并把屏风再摆摆好。]
鲍勃:[从楼梯上下来]你给珍妮打电话了吗?
玛丽:打了,也给其他人打了,她们一会儿就到。
鲍勃:让我们按照音乐厅的形式来安排座位——我们让珍妮坐这儿,这样她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你要知道,眼见为实嘛!你来准备好乐谱。[他朝屏风看了看]我们把爸爸怎么办呢?
玛丽:你去看看,他是不是睡得很好。我这位亲爱的老爸爸,哪怕是打雷、下雨,也吵不醒他!
鲍勃:他正睡得安详得好像一只小羊,我不会去打扰他。[传来一声汽车的喇叭声,一秒钟后门铃响了。]玛丽,你去开门!
[珍妮,阿格瑟·贝克上]
珍妮:[朝着玛丽]好啦,亲爱的,我们总算设法来了,来得这么匆忙。对你说句老实话,我不大信任你对音乐方面的看法,还有我对业余演奏,也没多大兴趣。我来,只不过是為了满足你的要求,使你高兴!
玛丽:[温顺地]是的,珍妮,我知道。谢谢你的好意!
珍妮:告诉我,嗯,这位钢琴家带没带着报纸上对他的评论?如果带来了,我倒想先拜读一下!
玛丽:我不知道,我刚才说过他是偶然到这儿来的——再说,我也不好意思向他要这些评论文章,怕他不高兴。
珍妮:喂,鲍勃,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位钢琴家的社会地位如何?
鲍勃:贝多芬的社会地位如何呢?
珍妮:嗯,我忘了这一点!我得查查我的音乐百科全书。
[门铃又一次响了,鲍勃去开门。卡里,莉迪娅·巴德和罗斯·韦伯进来。大家相互问好、交谈。]
珍妮:[不耐烦地]玛丽,你的钢琴家在哪儿?就是那位叫史密斯或者施米特什么的。我们不喜欢等候!
玛丽:请您耐心一点儿,哦——[当她看见帕金顿从楼梯上下来,她停止了和珍妮的谈话。]他来了![帕金顿朝她走了过来,她向大家介绍他。]这位就是施米特先生!
莉迪娅:您好,施米特先生!能听您给我们演奏,真叫人愉快,我很喜欢音乐。您没准认识托斯卡尼尼亚瑟·托斯卡尼尼(1867—1957),意大利音乐指挥家,世界名指挥家之一。从1908年起,担任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乐队、纽约爱乐管弦乐队、美国全国广播公司交响乐管弦乐队指挥。1954年退休。吧?您不认识?多遗憾!他是我表姐的好朋友,她有他的亲笔签名。
卡里:我真想听您的演奏。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请您弹一段我最喜爱的乐曲。我相信您一定能弹《天使小夜曲》。
珍妮:[冷淡地]您好,施米特先生。[她转过身,无礼貌地去和罗斯谈话。]不知道福斯特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
罗斯:真奇怪,是吧!看看这位音乐家吧,这人多平常!
珍妮:的确,十分平常。
玛丽:[对帕金顿]我看见她转过身背对着您,真对不起!我相信她不是表示对您无礼。
帕金顿:[对玛丽] 我会很快让你知道我对你的作品的看法的,我的小作曲家。如果我认为你的作品没有价值,我只弹一二页就会停下;如果作品大有前途、很有价值,我就会一直把它弹到最后一个音符!
玛丽:太感谢您啦![她握着他的手片刻。]
阿格瑟:[对罗斯]看见了吗?她握着他的手——一个陌生男人的手,太不成体统了!她的父亲在哪儿?他对他的女儿太放任不管了,应该有人对他说说这事儿。
帕金顿:[在钢琴前坐下,对玛丽说]现在请别为我或者为听众担心,我将忘掉她们在这儿。我对作品一感兴趣,那就没有什么能打扰我。
[他整理乐谱,准备演奏。]
鲍勃:[对珍妮]珍妮小姐,您坐这儿好吗?
珍妮: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坐这儿吧。还有,鲍勃,请你把钢琴往这边挪挪,这样我能看到他的手。[对其余的人]你们知道,我特别重视演奏者手的位置!自从巴哈约翰·塞巴斯蒂恩·巴哈(1685—1750),德国作曲家和风琴家,是西方最伟大、最有影响的音乐家之一。他的作品既优美又生气勃勃,并且包括各种体裁的。他死后数十年,作品仍未被重视,直到19世纪,他的天才才开始被承认,尤其是被浪漫主义作曲家们,如门德尔松和舒曼之流所赏识。第一个把大拇指和其余的指头一并用于演奏之后,他就赋予了手新的价值。
[帕金顿站起来,和鲍勃一起把钢琴挪了挪。]
[帕金顿开始演奏,约有三分钟没有人说话。后来,女士们开始谈话,并显得坐不住。]
珍妮:[对罗斯]喂,罗斯,我早就想要告诉你,谈到真正的音乐,这个音乐季节一个管弦乐队,通常不是全年都举行音乐会,他们通常在三四个月中,举行一系列音乐会,然后进行旅行演出,或者录音。一年中他们进行公演的时间叫做音乐季节(有的在冬季,有的在夏季)。,我正在收听爱乐乐团的广播音乐会。
阿格瑟:[对珍妮]我原打算问您,珍妮,您上星期三去听米尔德里德·斑克的音乐会了吗?太精彩了!!
珍妮:也许精彩,不过,她使我很不愉快。我没法注意她的演奏,我老在想,她穿一件领口开得那么低的长裙衫,哼,袒胸露乳的!!
罗斯:[突然想到帕金顿的演奏]珍妮,他弹的什么?我听上去像现代派音乐。
珍妮:[困惑地]噢,不是舒曼的就是海顿的。说真的,我没有节目单就听不出。鲍勃![他悄悄地走近她]你替我查查看,这支曲子是舒曼的还是海顿的?听起来真像他们的作品。
[鲍勃走到玛丽那儿,和她耳语。]
阿格瑟:[把座位移近珍妮,机密地说]珍妮,告诉我,就咱们俩私下说,你认为这位钢琴家怎么样?
珍妮:咱们私下说,他不怎么样。没技巧,没风格,没气势——没——什么都没有。不过,我并不感到意外,玛丽根本不是音乐欣赏家,她在音乐方面的知识,实际上等于零!嗨,听这么一个蹩脚的、没有水平的人演奏,真使我厌倦透了!我多希望能听到美妙的演奏,例如那位有名的帕金顿,他整个季度的演出门票,已预售一空,报纸上登满了对他赞扬的文章!!真遗憾,我们这里离那些举办重要音乐会的地方那么远!只要有机会听,就是叫我步行十英里去听帕金顿的演奏,我也干![在这时,帕金顿快速弹了一段精彩的片段。珍妮却打了一个冷战。]真糟,真可怕!我敢说,我懂得什么是好的音乐,我仿佛从本能上能够辨别音乐的好坏,可是我从不停止对音乐的研究。你要明白,我心里怎么想,就毫不犹豫地对你怎么说。我是独立判断的,不像我所认识的某些人那样,他们晚上去听音乐会,但你要是问他对音乐会有什么看法,从他嘴里你甭想得到一个字,非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报纸上登出了评论才行。看了报以后,他就大谈特谈了,他就什么都知道了!我认为即使是表扬,也应该有分寸。如果必须表扬,也应该有建议性的批评意见,不那样,艺术家们就会感到——
众:是的,是的,当然啦!
莉迪娅:阿格瑟,你得马上告诉玛丽说,你认为她父亲应该来参加。
阿格瑟:哦,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这样做。她的父亲是位有名望的商人,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叫他注意这事。[她紧张地站起来,并且向后退,碰倒了屏风,使仍在睡觉的福斯特先生,全身呈现在人们面前。台上一片混乱,大家一齐说话。]
珍妮:我们回家吧!
众:[起身要走]对,咱们回家吧,回家吧!
[帕金顿这时已盖上了钢琴,站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们。]
鲍勃:[对玛丽]没关系![对众人]珍妮小姐,女士们,你们能够再停留一会儿吗?[大家都停住脚步,不出声,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希望女士们能宽恕我,我这样安排是想使你们感到意外。我没有告诉你们我的客人的真实身份,因为我想你们在听了他的演奏后,再结识他,會感到兴奋有趣!
珍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鲍勃:我的朋友的名字不是施米特。女士们,我想向你们介绍巴克纳·帕金顿!
众:帕金顿![她们都看着珍妮。]
珍妮:[一会儿后,她首先镇静下来。]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我不是说他弹得很好吗?我早就知道了。
众:啊?!珍妮·基特曼,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珍妮:[粗暴地]我们在这儿浪费的时间还不够吗?我从来没有度过这样一个晚上,被人愚弄:一会儿是什么陌生人,一会儿是钢琴家。你们还等什么?
[大家匆匆离去,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鲍勃在一边笑出了声,然后有片刻的寂静。]
玛丽:[焦急地]我的作品,帕金顿先生,它们——
帕金顿:哎呀,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你的作品非常好,你真有音乐天赋,福斯特小姐!
玛丽:您的意思是——
帕金顿:这样吧,我先带三篇作品去,给一位出版商看看。
玛丽:它们真的值得您带走吗?
帕金顿:当然。我来这儿之前,就肯定了这一点。
玛丽:我真不明白。
帕金顿:如果我来之前,不知道这些作品是好的,那我这次来不就是白跑了一趟?而且还会伤害我的朋友鲍勃!
玛丽:可是,您怎么会预先知道呢?
帕金顿:我早已研究过这些作品。鲍勃已经把您最近的几支曲子影印了副本,给我寄去了。
玛丽:鲍勃!
帕金顿:我将很快告诉你,出版商对你的作品的意见。与此同时,祝你们万事如意!
[相互握手。]
鲍勃:谢谢你,帕金顿!
帕金顿:[一边往外走]再见!
玛丽:哦——我真高兴,非常高兴!!!
鲍勃:是的!那么现在我该不高兴了。
玛丽:为什么?
鲍勃:因为,我可不敢向一位有她自己事业的姑娘求婚,她只会对她的事业、对成名成家感兴趣。
玛丽:那倒不错。不过,是你——[卖弄风情地微笑]——是你发现了我,也许有了你的帮助,我将工作得更好!
鲍勃:我相信你会工作得更好!那么[拉着她的手],咱们告诉爸爸吧!
[他把玛丽带到福斯特先生跟前,轻轻地拍了拍福斯特先生的肩膀。]
福斯特:[醒过来]原来你已经来了。我仿佛听到了你的声音,我试着睡一会儿,但是我连个盹也没打,只是休息了一会儿。
鲍勃:爸爸,您给我们祝福吧!
福斯特:[大吃一惊]哎呀!这个,啊,当然——祝福你们,我的孩子,祝福你们!!![他抓了抓脑袋。]说不定我刚才真的睡着了。
(全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