郞秀春
韩老师:
看过《战罢沙场月色寒》,返回来再看《惟一没有用过的新办法》(六期),不由人拍案叫绝:“好!”在一旁假装背唐诗的小孙子用惊奇的眼光望着我问:奶奶,你说谁好?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夸他呢,便说:“一位爷爷写的文章就是好。”他问哪个爷爷,我说是一位叫韩石山的爷爷,他喃喃地道,韩石山?我很想告诉他我的一些看法,可惜他太小了,只知道之乎者也地背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韩老师,如果没有丰富的阅历和写作经验,能写出:“写作是一种较量。打入你灵府的,你要将它剔出,怎么也进不来的,你要将它拽入。纠缠不清的,你要将它理顺,直通通的,又要将它扭曲。拳打脚踢,你要制服的不是一个怪物,而是一群。最终要让它们变成温顺的羔羊,你挥动着鞭儿,赶着它们一起步入艺术的殿堂。”如果没有丰富的阅历和写作经验,能写出:“不在写什么,而在怎样写,这句俗而又俗的话,自有它颠扑不破的蕴含。人物要的是丰盈,简单只会让他死亡,读者要的是败北,胜利只会让他索然无味。”还有……
记下了,全记下了。这篇文章,我全记在了笔记本上。另外,感谢贵刊给我出的那本书《赵济大闹阎王殿》。此致敬礼!
郎秀春2006年9月8日
郎秀春方家:
外地回来,还没缓过劲儿,看了您的信,忍不住要写上几句。不是因为你夸了我,这么大年纪了,不会“闻誉则喜”了。是我觉得您的信的前半段,写的太好了,太妙了。就是您连声说好,您的小孙子“在一旁假装背唐诗”,问奶奶说谁好,“他是想让我夸他呢”这一段。我有个小外孙,他妈是教员,假期、星期天,都在我这儿。三岁了,大人谈话时,也有过这种情况。祖孙两代,即便这样“答非所问”,也是人世间最温馨最惬意的事儿。此中乐趣难以对外人道。
虽说不“闻誉则喜”,我还是要说,你从《惟一没有试过的新办法》中摘出的几句话,确是我的得意之笔。可惜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眼光。你居住在乡村,或许是田园的精气,让你与神灵相通,又转而体味出这些平常话语的内蕴吧。张岱在《石匮书序》中说过:“诗文之道,作之者固难,识之者尤难也。”我的那些话,有你一个人赏识,也不枉我写了一回。谢谢。祝幸福!
韩石山2006年9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