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也是一种痛

吴志彬

在一个诚信危机的年代，信任十分珍贵。我们渴望人与人之间可以信赖的社会，可毕竟我们无法苛求世界的完美。你轻易信任别人可能会受到伤害，当你被别人信任时又可能成为一种负担。

很多年前，我曾经有位非常好的朋友，仪表堂堂。他智商特高很有灵性，会写诗，围棋有相当的水平，曾在全国青年硬笔书法大赛上获三等奖。可惜，后来他迷上了赌博。

我常去他家下围棋，实际是请教。他新婚的妻子是个知书达理且非常漂亮的女子，对我总是很客气，说是看过我的很多文字。这种交往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年，原因是他开始赌博，棋艺再无精进，我反要让他俩子才能杀个平手。

我们有半年多没再见面，有一天深夜他却敲开我家的门。他让我请他吃顿宵夜，因为他已输得分文皆无。正吃着，他的妻子打他手机，他说和我在一起。他妻子一定要我接电话，听到我的声音，她只说了一句话：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那天我们谈到凌晨三四点，我竭力说服他不要再赌，可他听不进去。他说妻子要和他离婚，除非与现在的所有朋友断绝交往，但特别强调我是个例外。说实话，我先是非常愉悦和感动，能这样被人信任真好！可很快我有了担忧，他和我说这些同样是一种信任，他相信我不会出卖友情。可如果他利用这种信任，我该如何向他妻子交代？

果然，我担心的事发生了。几个月后的又一天半夜，他的妻子把电话打到我家，她在电话里痛苦地呻吟，她说她就要分娩了，可丈夫的手机关了，说是和我在一起，所以只好打扰了。我当时脑子一乱，随口安慰她别急，我马上让他回家！

我打了所有可能与他在一起的人的电话，答案只有一个：不知道。我拿件外套冲上了大街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第一次像个疯子在大街上把他八辈祖宗骂了个遍，然后无可奈何打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

他们离婚了，我和他的友情也告一段落。听别人说，离婚时没有发生任何财产纠纷。他对曾经的妻子说，家里所有的东西全归你，只要留下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他还要赌！赌博真的很可怕，它和毒品一样，几乎是一条不归路！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反思这件事，事情走向了最坏的结果，我是有责任的。它也使我明白信任的真正意义，信任更多是一种责任，你享受它的荣耀的同时，不得不承受一份难言的痛楚。

（小宝摘自《北京青年报》2006年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