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张若霭的《甘蕉文石图》

单小英

北京翰海艺术品拍卖公司2000年秋季拍卖会中国书画(古代)专场出，有一件定名为“张若澄甘蕉文石”的拍品。画写甘蕉一株，背倚湖石，前有幽兰二丛，湖石后修竹数竿。甘蕉婀娜多姿，湖石玲珑剔透，修竹亭亭玉立，满纸雅韵清气。款署：“甘蕉文石(隶书)。炼雪道人制。直庐清暇临文衡山笔。”钤白文方印“雪道人”。画幅左方有白文方印“晴岚居士”。画幅左卜角钤有“一日不厌百回看”、“钦训堂珍藏”、“素菊居士鉴赏图书”三方藏印，右下角钤有“永安沈氏藏书画印”，右上方题曰：“炼雪斋中弟继兄(恭录高宗御制句—原注)，兄耶弟耶不署年与名。直庐清暇道人制，甘蕉文石随意成。石后修竹叶千个，蕉前幽兰箭未生。今春初得大张公子五君子，今冬后得公子三友神更清。五君三友两图皆有竹，合是七贤分不能。题诗索向梅花笑，石不能言笔代呜。乙未小寒日题于天游阁。”钤“子章子”印。

张若澄，字镜壑，安徽桐城人，相国廷玉子。乾隆十年(1745)进上，授编修，直南书房，宫至内阁侍读学士。工山水，善画梅，兼长翎毛。有《潇碧轩》集。

张若霭(1713-1746)，字晴岚，若澄兄。雍正十一年(1733)进士，授编修，直南书房，仕至礼部尚书。工书画，花卉禽虫，得王毂祥、周之冕遗意。有《蕴真阁》集。

张若霭、张若澄兄弟先后中进士，又先后入直南书房，又都能书善画。其父张廷玉，大学士张英次子，历事三朝，雍正即位时官吏部左侍郎；雍正元年入直南书房；乾隆即位，张廷玉受封伯爵。桐城张氏，在清初即为世家，至“廷”字辈而大昌，门第甚盛，张廷玉弟弟张廷璐，侄子张若涟也都是进士。张氏一门登仕版者，有十九人之多。乾隆十一年，张廷玉长子内阁学士张若蔼病殁，皇上以张廷玉年逾七十，在内廷行走，需人扶掖，特命其次子庶吉士张若澄在南书房行走，以便照料。

检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大辞典》(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5年4月版)张若澄条作：字镜壑，一字炼雪，自号款花庐主人。上海博物馆编《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文物出版社，1987年12月版)张若澄条作：字号镜壑、炼雪、龙眠山樵、款花庐主人。张若霭条作：字号晴岚、景采、炼雪道人，还有“炼雪”、“炼雪道人”二款签名样式。由此见若霭、若澄二人都曾以“炼雪”为表字；乾隆帝曰“炼雪斋中弟继兄”，既指若澄继其兄若霭入直南书房，也谓二人同出炼雪斋中。再结合本画幅右方“晴岚居士”(若霭表字)印及“子章子”题中两次提到的“大张公子”诸因素考虑，可以确定“甘蕉文石”的作者乃张若霭而非张若澄。

张若霭在诗画之外，精于赏鉴，凡御府所藏，悉令题品鉴别。右上海敬华艺术品拍卖公司2003年春季拍卖会的拍晶中，元代王渊的《寒鹭占春图》，就曾经张若霭收藏，除张氏外，该画还先后经梁清标、毕沅、吴荣光、吴云、戴植、狄平子等递藏，皆为一时收藏大家。

又检陈乃乾《室名别号索引》(中华书局，1982年8月版)知，“一日不厌百回看”。“钦训堂珍藏”、“素菊居士鉴赏图书”三印乃永辙之章。永辙，宗室，封辅国公，字文玉，号益斋，别号素菊道人，圣祖第日子理密亲王允初孙，上书善旦，尤精鉴别，收藏名迹甚富，今世流传书画，其上有钦训堂藏印者，皆经其品定，有《益斋集》。

“永安沈氏”乃沈继南，民国年间人，居天津，喜收藏。家中请有专人裱亘和缝制画套，裱画皆用牛角轴头，画套均用蓝洋布，精工细做。沈氏在北京琉璃厂南新华街还开有蕴晖阎裱画店。

经“钦训堂”及“永安沈氏”收藏的书画，笔者近日寓目广州某拍卖公司拍品弘旿(瑶华道人)图，亦钤“钦训堂珍藏”。“素菊居士鉴赏图书”。“永安沈氏藏书画印”。

“子章子”乃奕绘别号。奕绘，高宗曾孙，自号太素道人，又号幻园居上，嘉庆中袭爵贝勒，累官正白旗汉军副都统，笃好风雅。有《明善堂集》。

清代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多有词臣善绘事，如王原祁(1642-1715)，蒋廷锡(1669-1732)、邹一桂(1686-1772)、董邦达(1699-1769)等，张若霭也属于词臣画家之列。他们的画上多署“臣”字款，画得工整严谨而拘谨，此幅《甘蕉文石》为“直庐清暇”时写，轻松闲暇，心境平和，任由己性挥洒笔情墨趣，更能充分表现艺术个性。张若霭年34岁而卒，流传作品不多，故宫博物院藏有《松竹鸣禽图》轴、《仿明诸家朱竹书画卷》等，中国嘉德2005秋季拍卖会攻玉山房专场有张若霭、董邦达合作《桃花鸭子图》，此幅《甘蕉文石》图亦是难得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