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贼

迟　莽

正在路边一个小书店翻看报刊，忽然听见身后的店主和人在争吵。

“别翻我的报纸!”店主大声叫道。

原来是一个年老的乞丐模样的人正翻看他摆在靠街边柜台上的报纸。这几天一直下雨，那人的裤脚和鞋子上还有未干的泥浆。

“你的报纸不是卖的吗?看一看有什么关系呢?”那人也显得很激动。“我的是卖的，但是你也得买啊。不买就别乱翻。”店主大声呵斥。“我就想看看，难道也不行吗?”“不行!我见过你，上次你趁我不注意，偷了我一份报纸。”

我心说，难怪店主一开始就这么不通情理，原来还有这样的经历啊。不过，偷报纸的人，怎么说也还是个“雅贼”。正如孔乙己说的，读书人，窃书不算偷。

我经常在店主这里买几份杂志，也还算认识，便转身插口道：“你就让他翻翻吧，翻翻说不定就想买着看了。”“你不知道，你以为他真是想看报啊。”店主丝毫不给我面子。

报纸也就五毛钱一份，我拿出五毛钱，对店主说：“给我拿一份吧。”“你这是什么意思?”店主脸色不悦，但还是收钱，拿了一份报纸给我。

我将报纸塞给外面那人，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直到明白过来，马上转头对着店主说道：“你以为你的报纸稀奇啊，翻一下都不行，这小伙子多好，买一份报纸给我。”我不是存心让店主难堪，但他这话一说出来，好像我买报纸给他是向店主挑衅似的，让我有些狼狈。

那人走了。店主对我说：“你一定觉得我势利吧，心里是不是还有点看不起我?你现在再看看他在做什么。”

我心里一动，探头朝那人走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正弯下腰，在裤脚和鞋子上奋力擦着，手里拿的正是我买给他的报纸。擦完，他直起身，将报纸折了一下，然后用力擤了一下鼻子，才将脏了的报纸揉成团随手丢弃了。

我突然有些后悔，为自己刚才买报的举动，也为探头去看的举动。要不，他在我心里还会是一个“雅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