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商
短篇小说终于又成了被重视的话题,成了创作中的某种时髦。不管用意如何,对这种古老的体裁而言,好运来了。
这一现象,在我看来,表明大家对文学的要求更高了。因为短篇小说在本质上更接近虚拟,也更像有意味的形式。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它是与中长篇迥然不同的另一样东西,它好像与戏剧和诗歌在精神上更加吻合一点。从这一点出发,短篇小说家和小说家是两种职业,前者更加孤独,更加单纯和深入。事实上真正优秀的短篇小说家并不多见,比如今已经式微的戏剧家和诗人的情形好不到哪儿去。
短篇小说的秘密在于它神秘的叙事质地,这方面的成功例子不胜枚举。但是,此处的神秘不是装神弄鬼。它也许只是一种气息,缓慢而有力地散发出来。最后成为用文字织成的一小块质地漂亮的布,浸在现实的水里,不会褪色;泡在梦的染缸中,也不会被洇化。
有人把短篇小说当作一门手艺。这没错,好的短篇小说是一件艺术品,精致、隽永、虚怀若谷,可以没有一点火气。短篇小说是文学样式中可以最接近完美的体裁,惟一的原因就是它不世俗。这也是它与中长篇的区别所在。
不世俗可以分成两步来理解。首先是方法上的,短篇小说的篇幅决定了它对创作技艺的重视,这曾被视作它的先天不足。但事实上,小说技术的很多元素都是被短篇小说首先发现,然后才被其他体裁移植的。从这一点上看,也许应当说技术存在着对短篇小说的天然依赖,这使短篇小说的观念总是显得卓然不群。另外一种不世俗是指短篇小说的题材,这仿佛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但短篇小说家对题材的遴选确实是有局限的。此处的题材与故事不是等义,在这里我找不到一个更精确的词,也许是情节,或者是约束的生活场景。但这都与收敛的笔法有关,短篇小说在起稿之初就准备收刀入库了,它是一种被控制的艺术,是一种缩小而不是放大,这使它不易识别,使人产生一种迷茫之美。
短篇小说的世界是一个禅意的世界,走进去我们总能在里面获取到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