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俄上演“谍中谍”

最富戏剧性的间谍丑闻

２００４年１１月，在法兰克福南面的巴罗克风格小镇阿莫巴赫，一名４０来岁的男子进入一家餐馆，德国特工蹑手蹑脚跟在他的后面。

很明显，那名男子正在餐馆里等人。

特工看到，一名德国军人走了进来，同那男子打声招呼，便坐到了一起。那男子说一口带着浓重俄国口音的德语。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军人交给那男子一个装有文件的信封，后者则给了他一笔相当可观的现金。把钱收进裤袋以后，军人就起身告辞，而另一个则去结账。这时，德国特工冷不防地给那名男子戴上了手铐。原来，他是一位俄罗斯外交官。

这是自１９８９年柏林墙倒塌以来，最具有戏剧性的一桩间谍丑闻。那名外交官名叫亚历山大·库兹明，名义上是俄罗斯驻德国汉堡总领馆的一名领事，实际上则为俄罗斯军队总参谋部情报局（ＧＲＵ）特务，专司在德国军人中招募叛徒。

事情发生得不是时候

这件事情发生得不是时候。按照执政的德国社会民主党人所说的，“现在，德俄关系处于历史上最好时期”。，施罗德总理与普京总统像一对知心朋友那样，在记者的照相机面前又是拍肩膀，又是开玩笑。在汉诺威博览会上，两人欢宴到深夜１点钟，还一起举杯为德俄签订的经济合作条约干杯。

不过，在国际事务上，普京却显得令人捉摸不透。事实上，普京本人当年就是一名苏联克格勃（ＫＧＢ）间谍。如今克里姆林宫急于知道德国对车臣问题的想法，并希望掌握北约内部的机密。德国宪法保护办公室深知俄罗斯的这种偏好，曾警告说，目前普京在德国安插有１３０名特务，不亚于冷战高峰时期的数目。

“如果你想知道德国议员们在移动电话上谈论什么，问一问俄国人准没错。”一个德国反间谍人员讥讽说。某些情况下，俄罗斯人堂而皇之，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加遮掩。例如，位于柏林市中心的俄罗斯大使馆，屋顶上就装有巨型特殊天线。这种唐突放肆令德国安全保卫机构头痛不已。按照德国情报机关（ＢＮＤ）官员沃尔博特·施密特（多年来，他专职对俄罗斯的反谍行动）的说法，ＧＲＵ的活动规模十分巨大；东西方缓和以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间谍交易记录详细

２０００年夏末，库兹明被派往俄罗斯驻汉堡总领事馆，取代其前任的首席谍报人员职务。总领事馆位于风景如画的阿尔斯特湖畔，它只不过是权力无边的驻柏林大使馆属下一个分支机构。库兹明携妻子弗柳莎一道赴任，他很快就被提升为领事。宁静而偏远的汉堡，看来是从德军高层获取情报９的理想之地。

在被逮住之前，库兹明同他的线人见面不下２０次，通常是在南德某个偏远小镇的餐馆里进行。这个俄国人力图得到有关德国武器系统、军用密码等敏感情报；而那个德国人感兴趣的，则只有金钱。德军安全部门（ＭＡＤ）估计，大约已有１万欧元交到了德国人手里，德国人交出的，有时是文件，有时是电脑光盘。每次付钱之后，库兹明都要求对方给出收据。库兹明对每一笔交易均做了详细记录，包括出卖情报者的姓名、成交日期和付出的金额，等等。

库兹明有所不知的是，与他交易的德国人事前已经向ＭＡＤ报告了将要进行的交易。ＭＡＤ让这个人充当“双重间谍”，假装向俄国人出卖情报。

环环圈套 试图策反

２００３年夏天，ＭＡＤ采取了一项极不寻常的行动——他们要策反库兹明。因为到目前为止，西方特务还没能成功地打入ＧＲＵ。无人知道ＧＲＵ究竟有多少雇员，一般估计约为１．２万人。１９８５年，西德间谍汉斯约阿希姆·蒂德格叛变跑到了东德。倘若能把库兹明策反过来，不啻于报了一箭之仇，同时也圆了一个长期未圆的梦。

作为探试，德国方面交给库兹明一个科隆的电话号码，并叫他拨一拨这个电话。按照情报界的惯例，其中的含义是不言自明的。库兹明没有照干，在俄罗斯，叛国的后果往往是长期监禁。

于是，德国人决定使用另一套把戏。在２００４年１月份一个寒冷的早上，美国中央情报局和ＭＡＤ的特工，在阿尔斯特湖边绑架了库兹明。他们要直接向库兹明摊牌。但是，这一次也失败了。

德国人一计不成再施一计。ＭＡＤ发现库兹明有婚外恋，而他的妻子并不知晓；同时他们也听到了有关库兹明伪造护照，卖得几万欧元的传闻。于是他们又威胁库兹明，要把他同其他女人有一腿这件事情捅出去。这是孤注一掷。库兹明仍然不为所动。

不得已，ＭＡＤ和ＣＩＡ导演了在阿莫巴赫镇所发生的那一幕。他们给库兹明做最后的选择：合作还是对抗。库兹明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这使得德国情报官员和政客们处境尴尬——有点像一个人当场抓住了正在行窃的好朋友。要知道，普京是他们总理的亲密朋友啊！

“总理知道了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他不想采取任何行动，”俄罗斯问题专家厄勒说。ＢＮＤ也在俄罗斯使用过同样的伎俩，在道德上，德国比俄国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德俄两国颇有默契地要让事情尽快了结。经过斡旋，克里姆林宫召回了库兹明。对他来说，这意味着官运亨通，军阶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