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知力作品

2005-04-29 00:44木知力
诗选刊 2005年3期
关键词:土狗橡皮泥岭南

木知力

寻找松露的人

松露是英国一个小镇上

特有的蘑菇,而不是和你想象的一样

是一个失踪的美丽的女人

但这个故事和女人有关

有一个男人的妻子死了

在吃下松露之后,他能看见

妻子复活,而流产的女儿

也健康的出生,慢慢长大

这个男人把林子里的松露都挖光了

然后,就疯了,被逮捕

他的遭遇让我,一个东方的

身体单薄的男人觉察到了悲伤

小民的善良

做一个善良的人该有多好

做一个善良的人将为自己的善良感到满足

把一枚硬币交给乞丐

那一瞬间,善良的情绪

感动了我们自己

于是我们心满意足的坐在沙发上

说起今年的那场大旱

土地干裂,农民被饿死

于是我们开始感谢上帝,粮价依然稳定

接着我们闲适地剔牙,谈论远方的战争

关心球赛,热爱祖国

给心爱的女人打电话

啊,生活多么美好

对着一面镜子,我看到我的面孔

一个正常的人,委琐,小心翼翼

我们苟且,并有伪善的面孔

我们的苟且让我们活得更加踏实

有恙

和身体的斗争

永远无法取得胜利

——这真让我伤心

我看见疼痛从我的耳朵穿过

然后进入鼻子,直入大脑

我强打精神,却睡意沉沉

想起一些过去的日子

我的身体为我干了多少事情

今天,我却对它无能为力

我用药物来医治你

如同一个臣民

向他的君王

献上他的供品

岭南

对很多人来说

岭南只是一个地理上的概念

有些人还记得韩愈的诗

“云横秦岭家何在

雪拥蓝关马不前”

古人的畏途

在今天已是大道

或者只是飞机下的一副山水

但对我来说,岭南

意味着一些人的城市

灯火,以及月光下的珠江

我的故乡在一千公里之外

我热爱这里,只是有时候

我也会站在河边望啊望

望不见长城,却见到处是故乡

QQ之歌

躲在屏幕之后的

是一张张新鲜的脸

这些我都知道

我们说话

除开键盘

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很远,或者很近

这些都没有关系

就象一条鱼

从来不问另一条鱼

来自大海还是池塘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

为什么QQ上的人越来越多

能说话的人却越来越少

妈妈

妈妈死了,在昨天

这是小说中的句子

后来,他去嫖娼,被抓

法官说,天理难容啊

这本该悲伤的日子

却成了寻欢作乐的理由

掩上书本,我却常常在想

这个男人趴在女人身上的时候

他的内心充满怎样的悲伤

他的泪水是不是漫过黑夜

他是不是抱着她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妈妈”

江山

如果有一片土地

和一个虚拟的国王

这土地上开满大脸的葵花

每年秋天,风阵阵地吹过

国王的头发又长了

他和他的臣民已过千岁

不生育,也无须食物

这片土地上

植物越来越多

并逐渐成为动物的乐园

他们用镰刀收割大麦

他们只想证明

其实他们和周围的人一样

他们种植,收割……

自画像

那些昼伏夜出的人啊

他们消失于夜色

就象水消失于大地

一个坐在花坛边的人

手里拿着烟和报纸

企图干点什么

冬天里的土狗

我所写的这个季节关于冬天

关于那些寒冷的消息

空气扭曲着,象一把刀子

那些行走在街上的人们

因为恐惧,他们缩着脑袋

象一只将要被屠杀的土狗

哦,土狗,你们有一个窝

你们的妻儿老小,他们

让你放心不下,他们把你的脊梁都压弯了

橡皮泥

不是我们小时候玩的那些

不是你看到的那些,不是——

橡皮泥,我用它涂满身体

你可看见我的骨骼?

我透明的七情六欲?

我任你揉捏

我已经没有了心肺

男的和女的

树林子很大

鸟儿们的笑声

和李子一样清澈

我想把它摘下来

放在口袋里

没事情的时候

就拿出来听听

我的对面是一对男女

也许是情人

也许不是

他们手拉着手

女的欢欣地说

啊,这鸟儿真可爱

男的舔了舔舌头说

嗯,这鸟儿可真肥

凶手

法官指控

他把他的母亲杀了

而且,还在第二天

强奸了一名妓女

隔着一张桌子

我看到那张脸

充满恐惧

“你怎么了?”

我给他根烟问到

“母亲病了

每天夜里都痛得哭出来

她六十岁了

还哭

我就把她杀了”

“那你为什么要强奸呢?”

“因为母亲

我还是一个处男”

走在正午的街上

阳光铺天盖地

泪水如血成河

感谢信

除开酒,女人和货币

我还需要感谢点什么?

就象一个职业的赌徒

我该用我剩下的所有的资本

我的身体

做点什么?

感谢那些没有白白燃烧的酒精

它让我有勇气开拓一些陌生的身体

感谢那些曾经和我同床的女人

你们的柔软让我变得坚硬

接下来,我该感谢点什么呢

一张洁白的纸,灯,包括飞舞的昆虫

唉,善良的人民,你们并不知道

我多么不愿意面对我荒芜已久的内心

南方的荔枝熟了

南方的荔枝熟了

我把它摘下来

寄给你

用它来表达

我对你还未死亡的爱情

亲爱的,别人的女人

虽然,你对我的爱情

有比荔枝更短的保鲜期

朋友的来信

看着那封信的时候

我终于想起来

曾经认识这么一个人

他在信上写了寥寥几行字

“很久没写信了

也没收到信

想写也不知道该写给谁

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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