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罗奇
又一次七国会议匆匆而去。会议取得了什么成效呢?在我看来,几乎没有。但是没什么能阻止全球化本身的进程——尤其当考虑到全球经济和世界金融市场的跨边界融合时更是如此。世界贸易创纪录地占了全球GDP的28%——与上世纪90年代初相比提高了9个百分点。外汇交易成交额已接近每天2万亿美元。得益于互联网,信息和技术突破的传播迅速且无所不在。劳动力市场、产品市场,甚至那些被认为是不可交易的服务跨越国界的速度迅猛增长。全球化的“硬件”在很大程度上已完成,但 “软件”方面(政府和决策者行为的全球化)则进展缓慢。
当摩擦加剧时,所谓的地球村仍然不愿齐心协力分担全球化的责任。值得注意的是,这反映了政策架构中的固有缺陷——以欧洲为中心的七国集团(7票中的4票为英国、德国、法国和意大利)很难处理好以美国为中心的全球经济不平衡。但它也反映了解决全球化大问题面临的阻力。多年来,尽管国际社会的对话是全球化的,但其行为仍是本地化的。在我看来这是全球化的最大悖论:全球化的基本政策架构与跨边界融合的基础是偏离的。要处理日益紧张的全球局势,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方法。
但这些紧张局势也提醒了我们全球经济中的断层。即使不受人关注,不平衡会仍会产生自己的后果。经济不平衡的力量总是在实体经济和资产市场中体现。市场当然会对由此类不均衡产生的价格信号做出反应。这正是美元修正性走势的原因,也是关于人民币的争论背后的东西。市场也会给政策制定者(财政和货币当局)处理不平衡的压力。实际上,当今不均衡的世界经济发展似乎又轮回到了又一个以美国为中心经济增长的话题。
格林斯潘最近的半年报告让我们对美国的意图有了更多了解。很明显主席先生已经重回了促进经济发展的阵营。从其在二月初关于经常项目的演讲中可以得到确定消息,他对美国财政政策及通过市场解决美国赤字问题还是十分乐观的。这种观点受到金融市场的热烈欢迎。美国消费者也许不需要储蓄,他们也完全不必担心因债务增加而不能继续消费。毕竟,在美国人不断购买亚洲产品——它们因币值被低估而更让人买得起——的时候,亚洲金融家们乐于补贴美国的利率。十年内都是这样的,从逻辑上说,为什么这种情形不会继续呢?
美国经济增长不足依旧,世界其他地区似乎对这一情形欢欣鼓舞。尽管欧洲近期经济仍难于实现强劲增长,最多可能只有2%。而且,关于增长中的优先问题,欧洲的决策者有一套非常不同的理念。在最近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我直截了当地问欧洲央行总裁特里谢:如果他们的外向型的增长模型由于欧元的进一步升值而出现问题,欧洲货币当局是否会用特殊手段拉动内需求?他斩钉截铁地说“不”。由于其他原因,日本和中国当局发现他们大幅改变以美元为主的外汇储备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全球平衡调整推进了两年后出现了一次令人失望的逆转。2003到2004两年内,美国在世界总产出增加中只占18%(按市场汇率),远低于美国在世界总产出中30%的份额。而在此前是长达七年的以美国为中心的全球高速增长,从1995年到2002年美国占全球GDP累计增长的98%(原文如此)。我一直将平衡调整预想为一个二维的过程:缩小增长的不一致,同时重新调整全球相对价格结构(即货币)。2003-04的平衡调整完全是后者的压力——它并非由美国和世界其他地区的增长差异引起的。实际上,在2004年,美国GDP 4.4%的增长比其他工业国2.5%的增长几乎快了两个百分点。相反,是一次货币重调驱动了前两年的平衡调整——到2004年底扣除物价因素广义贸易加权美元币值从2002年初的最高点下跌了16%。
无论如何,我认为一些外部事件导致美元更弱势且美国实际利率更高的风险仍然存在——尽管近来的市场活动使这些风险看起来都很遥远。现在我的主导思想是:闭上眼,摒住呼吸,关注一个不均衡的世界用另一次增长开始豪赌。
作者系摩根士丹利全球经济分析部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