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先的诗

艾　先

梅家山的月亮

在车窗边，一抬头

就看见了梅家山的月亮

也可以说是：武昌的月亮

更准确点，就是月亮。

我走，月亮也走

和我保持在同一的速度

有时候，会看不见它

当楼房或是树丛把它遮掩

车子开进隧道

那是比较长的一段时间

月亮消失掉

内心空空荡荡

炒青

茶叶店的门口

竖起“现炒现卖”的牌子

一口大铁锅

左边，放着炒好的茶叶

右边，放着青色的嫩芽苗

“最重要的是火候

不能太急，时间

也不能太久。”

肉眼看不见的水分

一点一点地干掉

（青色如刀光

在眼前，那么一晃）

锅的温度在上升

青色在锅里翻滚

——翻滚不停。

炒青的人，头发花白

茶叶，从青色

变成枯黑

与火车有关

长长的杂草

朝着

同一个方向，伏倒

风很大。他扛着的

锄头，上上下下

重复着，一个动作

（去南方的火车上

在中午

天气阴凉

铁轨铺在平原上）

那个扛锄头的人

站在一个

小山包

我猜测着

他，是一个

挖山的人

凋零

翻过的土堆着些牛粪

远处是池塘

池塘里，是枯萎掉的芦苇

一片，连着一片

冬天的乡村，总是

天高云淡，空旷寂寥

在寒风里

难得看到人影

草垛边

几头牛，停留在风里

它们的眼中

万物，在凋零

艾先，苗族，生于１９６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