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梗的诗

张作梗

门厅内

旧灯罩囚着新火苗

我如果敢确认

那外省的门客将以主人自居

还好：二十五年后

我的姐姐仍比我只大两岁

门廊下的落日弯腰系着

鞋带——

废钟斜刺里伸出一条瘸腿

冷不丁给时间使了个绊子

平衡

五只茶杯在侍应生的手上练习着

平衡

五只茶杯，散步在高度物化的盘中

谈吐谨慎

彼此保持着儒雅的分寸

侍应生健步如飞

五只茶杯提心吊胆

斡旋在灯火的唇齿之间

——但这些与我的写作有何干系？

诗的沟渠中

词语泛着意义的泡沫

渐趋于虚无。

外省的雪意

玻璃吃进的火苗在霜打的早上

有蓝色手感——

困惑迟早要兑现

玻璃背后的皮帽子

藏有暮年之雪

鞋子总是出双入对

孤零的是凌晨一点

钟“当”地敲了一下

——这乃有针灸之痛。

而外省的雪意

在玻璃上

哈下一个苹果的唇印。

序曲

冰浑身发热

冰低吼着，像一匹发情的小兽

冰在体内的碰撞中

深一脚浅一脚

改变了性别。

我曾向童年邮购过一座雪房子

现在，人去楼空——

消逝一如仿生学。

自闭症

深秋湖边，暧昧渐长

风宽阔起来

一个自闭症患者

仿佛从外省来

每日自治，吞服湖光山色——

如此已有十年。

无所谓水土不服

无所谓南桔北枳

深秋湖边

一个自闭症患者

的自闭在扩大：十里水光

仿佛虚无

点燃了湖底芦苇的头颅。

（选自《红岩》2004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