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炳昌
“咳!终于突出重围,摆脱了可恶的白大褂围剿。”我喘了口粗气,庆幸又逃过了一劫。
在那位老者的呼吸道里,我赶紧清点剩余的球菌弟兄的数量,铺排潜伏计划,盘算着何时东山再起……
好在这位老者的体质孱弱,因而呼吸道的防御功能低下。老弱病残这些人类的“弱势群体”,是我们潜伏保持实力的最好对象,他们全身抗病能力低下之特征,恰好是我们进行游击战争的“青纱帐”。我等肺炎球菌,在他们的呼吸道里支气管中繁衍生息,开辟“根据地”,等待着“大闹天宫”兴风作浪时机的成熟。
机会来了!当我们的队伍兵强马壮,“球菌兵团”正式成立那天,老人外出喝喜酒时淋雨着凉,感冒了!得到情报之时,我们正游离于老人身体的呼吸道、支气管和肺叶之中分散作战。有情报部门通过“密电码”遥感技术测定报告的“老人急性支气管发炎”的信息,使“球菌兵团”的一号首长定下了出击的战略决心与作战方案。于是,我们由浅人深,步步为营,向肺部各叶的纵深发起了“总攻”!
战争是残酷的!当我们与白细胞你死我活进行决斗、打得头破血流难分难解之时,我们随着老人来到医院。挺好!接诊的是一位乳臭未干的年轻医生。人倒白净斯文,说是什么刚从医学院毕业的研究生,可比上次那位医生的临床经验差多了。“小白脸”用一块木片撬开老人的嘴,只是例行公事瞄了瞄,甚至连让老人“啊”的机会也不给,更遑论想到让老人去胸透了。仅凭老人的口述和表象便诊断了个“感冒”,开出我们渴望已久的“潘高寿”,还有能置老人呼呼入睡有利我们打歼灭战的常规感冒药,便OK了。
老人特遵医嘱,仿佛那白大褂说的都是圣旨,服药准时又够量。美味的甜糖是我们的给养,可口的维C银翘片对我们不起作用。感谢误诊,侥幸没有对症,我们的队伍在扩大,我们的后代在繁衍。眼看“大决战”的时机成熟,我们发威了!
兵分两路。一路是乘人之危,当人体呼吸道患轻微疾病如感冒、支气管炎时,乘其痰液不易排出,在支气管内抗战(人称“作祟”),通过发炎使病者咳嗽、胸痛,直至休克,人类将我们的这种进攻战略称为“支气管性肺炎”……另一路直抵老人肺脏,繁殖弟兄,释放毒素,将病变的范围扩及肺部的一叶或更多的叶,通过发炎使病者发热、寒战,直至血压下降,人类将我们的这种进攻战略称为“大叶性肺炎”。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老人脆弱得不堪一击,这次的肆虐捷报频传。老人自认为是感冒,不肯再到医院去就诊。老人未等我们多施伎俩,便出现意识障碍,白细胞飙升,病人膏肓。
说实在的,不是我们自吹自擂,如果我们实施“大叶性肺炎”战略,可让2/3的患者在2—3天即出现咳出铁锈色痰的症状。据考证,人类对我们的威力做过调研,在63年前,感染肺炎的每4个人中,就有一个死亡!尤其当症状不明显或病人被我们的伪装所迷惑,将肺炎的症状误当感冒去医治时,病者死亡的比例会更高。
悲哀的是,自从人类20个世纪30年代磺胺药物的发明以及后来青霉素等抗生素问世以来,我们便仿佛遇上了克星。这些讨厌的药物,大有必欲将吾辈赶尽杀绝而后快之势,迫于无奈,我们只好在呼吸系统特别是上呼吸道里潜伏抗争,继续游击,打持久战。如此以来,球菌弟兄惨罗,大多需要乔装打扮,转入“地下工作”,寻找“弱势群体”,靠责任心不强的医生打盹误诊时再反击,发威肆虐。我们的疲软,自然使人类高兴啦——他们手舞足蹈,神气地说:“肺炎再也不会如此严重地威胁人们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