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 园
可儿生日那天,我告诉他晚上早些回来,爷爷奶奶及外公外婆都会来的,可儿却说晚上他有事。“又有什么事呀?”我问。“几个同学要请我呢。”说话间,可儿已跑下楼去了。
晚上,全家人一直等到九点多,可儿仍没回来。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退休后就养成了早睡早起习惯的老爸一激灵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问:“是不是可儿回来了?”“应该是吧。”我应一声,打开门一看,却是邻家的小女孩抱着个被彩纸包裹的盒子站在门前。“叔叔,可儿在家吗?”小女孩四下看了看,仰脸看着我,问。“没有。”我摇了摇头说。
“怎么,他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吗?”小女孩依旧仰着头,一脸天真地问。“没有,”我说,“不过,中午听他说班上的几个同学要为他庆祝生日呢。”
小女孩顿时一脸失望,想了想,把那个盒子递到我面前,说:“这是我给他的生日礼物,麻烦你交给他,好么?”我说声可以,伸手就去接。谁知,女孩却犹犹豫豫地缩回了手,说:“不过,你可不能打开呀。”我不由一愣,笑了,说:“我不打开就是了。”
女孩走了,老婆秋嘟囔:“这孩子越来越野了。”我嘴上不说,却也憋了一肚子气,心想回来了定要狠狠教训他一番。
秋倚在床头看电视,我没兴趣,便坐在客厅里发呆。我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盒子,想着小女孩不许我打开的话,不由就有些好笑。
我心想盒子里无非是些笔记本、儿童读物之类的东西,顺手掂了掂,却又不像书本那么重。
可儿十一点多才回来。回来时怯生生的,他知道自己错了。我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就不责怪什么,指了指那盒子,告诉他说这是对门那个小女孩送的。谁知,可儿一点也不显得激动,只是“噢”了声,然后就动手撕上面的包装绳。
可儿撕的时候,我虽转过了身子,但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侧眼盯着可儿的一举一动。
可儿打开来,却是一套包括剃须刀在内的套装男士系列洗理用品。这样的礼物让我大吃一惊,起码,可儿十年内是根本用不上的。
可儿看着东西发愣的时候,我本着让他朝健康方向蓬勃发展的良好愿望,走过去表示愿意花钱把这些东西全买下来。可儿想了想,点了点头,同意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把这些礼物放进自己抽屉里的同时,也告诉可儿一定要记住那小女孩的生日,好在那一天也送她些礼物。“好,”可儿说。
这样的事过去以后我并不十分留意。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大人们总是漫不经心的。
有那么几天可儿愁眉苦脸的,我很奇怪,问他怎么了,可儿想了想,问:“爸爸,什么是‘做女人挺好?”我愣了一下,因为这是一个我也知道的广告词儿,有阵子这个广告在这座城市铺天盖地,不仅电视上有、马路边上的广告牌上有,就连一些公交车上也有,但自然是不能明明白白对可儿说的。
好在这个广告还不算十分直白,写小说是我的业余爱好,编个故事自然也是强项,我就顺嘴编了很多做女人“挺好”的故事,谁知可儿却嗤嗤地笑了:“爸爸,你是想糊弄我呢,还是真的老土啊?”
可儿解释说那个“挺好”就是大MIMI好,说完这话时见我的脸色有些异样,他便知道自己“懂得太多了”,忙声明这是他班上的一个同学告诉他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转眼,女孩的生日就要到了,可儿整日嘟嘟囔囔地说不知该给她买点什么才好。我便给他当起了参谋,让他买这买那,但可儿都说这些东西一点也不好,偶尔说好的,想了想却又说不时髦不新颖。后来,我参谋得多了,几乎坚持要让他怎么怎么时,可儿说:“买可以,不过你先帮我买一样东西。”“什么?”我反问。“我准备给对门那女孩一件像样的礼物。”可儿说。
我问可儿准备买什么,可儿却吞吞吐吐地不肯说,我便让秋追问他。
可儿对秋说他要买个丰乳器送给那个女孩。
丰乳器?可儿这样的想法让秋和我一夜未眠。
叽叽哝哝商量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我和秋才做出了一个决定:看来,我们有必要跟可儿长谈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