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愤青时代:与现实握手言和

2004-12-09 06:58欧阳恨海
读书文摘·灵感 2004年11期
关键词:崔健朋克小资

欧阳恨海

事实上用什么概念来定义这个时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描述这个时代的情绪指数。

一个城府很深的时代?一个爱谁谁的时代?

热爱依然在风中,愤怒却可能早已不埋在心底。从愤青到后愤青,外在的形式变化是次要的,而就生活姿态而言,选择平视,唾弃鄙视;选择心平气和,唾弃愤世嫉俗,一句话,选择与现实握手言和,这些可能都是发自肺腑的。

经典愤青的最早代言人应该是60年代的甲壳虫乐队。因为他们那些含混不清的摇滚歌词与底气十足的声音一度承载了那个年代愤青们的青春愤怒和悲哀。他们对现实冷静的批判意识是愤青之所以成为愤青的标志,或者说惟一特质,抛开历史背景,愤青其实没有大的差异,拜伦是愤青,拿破仑是,莎士比亚还是,崔健依然是。

西方60年代愤青的主题曾经是神学、幻境、爱情、家庭、战争、甚至是“放任与自由”名义之下的疯癫梦呓。中国的愤青时代来得比较晚。大约80年代,朦胧诗为首的新诗和摇滚成了愤青发泄能量的主要方式。

在上个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期,叛逆是一种很昂贵的流行,愤青是人群中的理想之旗。他们在各种风潮吹来时猎猎作响,在我们敬畏的目光里屹立不倒。也许他们是偏激的,甚至是错误的,但他们勇敢,他们坚定,拒绝妥协。必须感激音乐,是那些含糊不清的歌词和舒畅喉咙的旋律,承载了一代青春的愤怒和悲哀。于是,愤青是罗大佑戴着墨镜的一袭黑衣,是崔健蒙在眼上的那块红布,是黑豹简简单单的无地自容,是唐朝乐队的长发飞舞尖声狂叫。

但是90年代以来,娱乐文化一日千里,愤青开始蜕变,一方面,上一代愤青将“自由之身”放任时代淘洗,成为改变生存哲学和处事策略的职业人;另一方面,社会温床迅速培育出全新的“后愤青”一代。

后愤青时代里的后愤青们的生活可谓多姿多彩。侠义忠勇、理想主义的情感只存在他们酷爱的影视里,握着口袋里的钞票,一边骂娘一边感到很充实。他们既不悲观主义也不理想主义。个性和独特成了追求物欲和一己快乐的理由。与先辈们不再一样,只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愤怒过,但已不可能再是长久的心态。因为他们曾有意无意地试过。当他们向往并且标榜自己是一个愤青,一个人在独舞时,多么期待早已久违的喝彩声在四面八方空旷的土地上响起。当无人喝彩时,他们不再知道自己最终将要走向何处,愤青时代看不惯现世,玩世不恭,崇尚梦想,崇尚自我,爱恨分明的情绪,逐渐被一种破落的灰暗心理取而代之。

一种说法,说后愤青们早已经渐渐地向小资过渡了,还没有成为小资的,只是存在一个经济和年龄上的问题。

也有人说鲁迅和王小波是中国最早和稍后的愤青,这也许有道理,但他们与当今和十几年前的愤青都存在性质上的不同。因为他们知道个人的苦难能够唤起他人的共鸣和灵性。当十几岁的胡坚写完《愤青时代》后想凭借此书上北大的消息传来,大家都笑了。愤青不同于标签或身份,当他堂皇地说出“我是愤青”时,他曾有的和现今所持的态度是会让切·格瓦拉伤心的。

后愤青们知道上一辈愤青们有着太多沉重的心理负担,他们学聪明了,决定一切从简和远离。主动撤离主流文化,代之的,是躲在BBS后面,把那里当作最后一块发泄的极乐世界。

但真的就成百分百物质人了吗?是不是所有的底线都已经被突破?热爱依然在风中,愤怒却可能早已不埋在心底。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厚重和沧桑无言。如果说从愤青到后愤青不能用成熟这个字眼来表达的话,那起码也是个尘埃落定,从某种非常态终于抵达常态。

精神这个东西一旦选择用物质这个载体去负荷,便是一种合理配置,或者说相得益彰。后愤青时代就是合理配置的时代,这是后愤青意义之一种,重要的一种。

告别愤青时代之一个愤青的自画像

1961年,崔健出生于一个朝鲜族家庭,14岁开始学习吹小号,在80年代初期,进入北京爱和管弦乐团,同时开始迷恋上西方摇滚乐。

1984年,崔健与另外六位专业音乐人成立乐队———七巧板。同年,崔健出版了他的第一张专辑《浪子归》,一张甜腻的中国流行歌谣。虽然没有附上歌词,而且唱片的质量也并不如意,但是唱片意欲创新的安排和制作在当时中国流行音乐界是新鲜的尝试,并在当年创作了第一首摇滚RAP歌曲《不是我不明白》。

1985年,崔健在一次北京歌唱比赛中初次赢得关注。在他音乐生涯的早期,他的歌就已经开始表现一些严肃的、发人深省的内容,这与当时只表现浪漫、梦想等内容的流行歌曲有着极大的不同。他敢于展示一些敏感话题,例如自由和性。对于被文革教育麻木了的一代人来说,崔健的音乐和歌词具有唤醒他们心灵的力量。

真正让崔健一鸣惊人的时刻终于来到了,1986年,在北京举行的为纪念1986年国际和平年的音乐会上,崔健穿了一身戎装走上舞台,演唱了他的新作《一无所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没过多久,崔健便正式离开了北京交响乐团,开始为ADO工作。ADO是新兴的北京乐队,乐队成员包括两名外国使馆雇员:匈牙利的贝司手巴拉什和马达加斯加的吉他手艾迪,他们将有节奏的动感音乐带进崔健的音乐曲调。在ADO的帮助下,崔健发行了他自己认为是第一张的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张专辑包括了崔健的成名作《一无所有》。

1991年,崔健发行了第二张个人专辑《解决》,包括了他1989年前写的一些歌,继续试验着他的声音。他对现实以及两性关系采用一种斗争以及一点揶揄的态度,开始在这之后的唱片中表露无遗。

1993年,崔健参与了第六代导演张元的实验性影片《北京杂种》,影片中崔健扮演了同名的北京摇滚音乐人,同时负责制作了影片的配乐。

1994年,崔健发行第三张专辑《红旗下的蛋》,其中萨克斯演奏者刘元、吉他手艾迪对此张专辑的制作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本张专辑突出了打击乐的三个声部,包含了传统中国打击乐。在日本,崔健为协助新专辑的发行,在4个城市巡回演出。演出在日本的媒体和观众当中引起巨大反响。同年,崔健在美国西雅图的Bumbershoot音乐节上演唱。

1998年发行的第四张专辑《无能的力量》,和他从前的作品迥然不同。在《无能的力量》里,崔健利用RAP音乐的语义上的密集,描述出20世纪末中国变化的社会和经济情况。之后正式签约北京普涞文化艺术有限公司,为他的音乐生涯开拓了一个崭新的局面。1999年,在姜文执导并且拍摄的获国际大奖的电影《鬼子来了》中,崔健以独特的音乐表现技法完成了相关音乐部分的制作。

告别愤青时代之摇滚乐

摇滚乐属于谁?“愤青”还是消费者?还是愤青消费者?这件事已经讨论了很久。愤青认为摇滚乐是一种愤青文化,是批判性的声音,是青少年表达不满的方式,也是他们创造不同于主流社会的自身文化的一种手段,归根结底,它要么音量过大,要么就形式创新,通俗易懂不是它的使命。即使只有少数人分享摇滚乐的秘密快乐,也必须保证这快乐是纯正的、独立的、绝不妥协的。

大众以及大众派来的记者、唱片公司老板和流行音乐同行则认为,愤青永远只是少数,而音乐却只有被多数人接受才算成功。推广摇滚乐,让更多的人消费摇滚乐,最终让摇滚乐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反过来也让丰厚的经济利润来培养更好的摇滚乐,这才是正道。而推广摇滚乐的方式,当然是先弄几个“唐朝”,哪怕他们十年都不出新专辑,只要保持神秘的高大的传奇的形象;再弄几个“零点”,哪怕他们其实是勤勉的流行乐队,跟摇滚乐没什么关系;再弄几个“瘦人”,只要他们会蹦,会煽动群众;再弄几个“果味VC”,只要他们时尚,鼻子上架的是窄墨镜;反正实在不行还有崔健,那些并不喜欢摇滚乐的人至少会喜欢崔大哥,谁让他有名呢?这推广的重任就落在了老崔肩上……

选择吧。

这样的时候,摇滚乐自身的潮流变化着,不为外人所知,其实却已经天翻地覆。

1997年以来,外省市乐队的潮流变化着,不为外人所知,其实却已经天翻地覆。

1999年,摩登天空公司发表“Bedhead第一击”四张唱片,包括“No”乐队以前在香港发行的《走失的人》、“苍蝇”乐队以前在台湾发行的《苍蝇·1》、胡吗个的另类民谣《人人都有小板凳,我的不带入21世纪》、吉他手陈底里的电子实验《我快乐死了》。北京朋克经过三年的磨练,已经生根发芽并向其他大城市蔓延———他们迅速而欢快的节奏,他们短促而尖利的喊唱,他们简单而热情的愤怒,他们彻底跟主流决裂的头发和衣服。外省的朋克乐队,却多数跟朋克音乐没有关系,他们实际上只是愤怒,只是迫切需要表达愤怒的手段,后来一旦成熟,就纷纷转向了其他的音乐形式,只有南昌的“盘古”坚持“不搞音乐,只搞革命”,而广州的王磊正在成为最露骨和刻骨的抒情高手。

2000年,聚集在北京郊外的外地乐队逐渐占领了首都。除了低调和迷离的窦唯、毒辣和不恭的“诱导社”、越来越黑人化的崔健、正在成熟和罗嗦之间挣扎的“爻释·子曰”、温情而暧昧的电子乐队“超级市场”,北京最好的摇滚(包括其他新音乐)乐队中间,几乎没有本地土著。“舌头”成为地下摇滚的旗帜和榜样。一场说唱金属的潮流席卷树村、东北旺(外地乐手聚居的地方),从而富于爆发力的形式、批判性的歌词在未来造就了“痛苦的信仰”这样的愤青领袖———他们的代表作是———北京兴起锐舞热,DJ带动了一小群人的时尚。“苍蝇”乐队主唱丰江周成为中国地下电子乐的先驱,他率领更多人投身于激进的电子乐创作。“清醒”、“新裤子”、“花儿”这样的时尚乐队,穿越了尖领衬衣和Lee Cooper牛仔裤的丛林,轰炸并勾引了低龄的大城市中产子弟,他们用摇滚乐的形式推广娱乐文化,并被命名为“北京新声”运动。

2001年,更多的摇滚乐队发表专辑,京文公司旗下的“嚎叫”唱片成为国内第一大摇滚乐品牌,尽管封面设计大多难看得要死,录音质量也不尽人意,但总算是靠数量和销售手段,在各地的音像店里渗透进去不多的摇滚乐唱片。“No”乐队主唱左小祖咒开始以个人名义发展,并在大陆、台湾同时发表新专辑《左小祖咒在地安门》,从疯狂的噪音摇滚转变为另类抒情歌手。前“鲍家街43号”乐队主唱汪峰和前摇滚歌手郑钧也成功进入主流,前者越另类越好听,而后者恰好相反,但同样受到欢迎,这充分说明了资本的厉害———大公司的原则就是,名利双收并不断滚动。随着资讯突破封锁、新青年长大成人,中国大陆几乎出现了所有形式的当代音乐;“地下”概念逐渐清晰,它意味着一种自成天地的亚社会体系,和对主流价值观的文化对峙。独立厂牌蔚然成风,并通过有限的渠道传播着这些奇怪的、小众的、实验的(当然也有摇滚的)自制唱片。

2002年-2003年,中国摇滚乐在商业和愤怒之间继续寻找着平衡,有些人已经放弃了和大众沟通的愿望。摇滚乐让人们激动,这是真的,但在中国,它主要还是让人们通过想象来激动。人们并不真的了解摇滚乐,也不见得愿意去了解———对别的事情也一样,毛病都是惯出来的,我们已经适应了被谎言和垃圾食品所养殖的生活———人们愿意阅读摇滚乐报道和评论,也愿意在网络上参加中国摇滚乐何处去的讨论,但要改变自己的审美、品位、习惯和生活态度,那又谈何容易。

而这,就是中国摇滚乐仍然保持了罕见的愤怒、原始的冲动的一个主要原因。等公众不再叶公好龙,也开始把摇滚乐当作日常娱乐方式的时候,这种单纯的情感,也就越来越稀有了。这个矛盾是永远不会被平衡的,摇滚乐因此艰辛、危险。

告别愤青时代之最后的七个关键词

AMBITION野心、雄心

雄心未达成就是野心,野心达成了便是雄心。但是,真正的愤青都怀有一颗雄心———虽然不曾实现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这个称呼。雄心存在的意义在于,愤青们用充满浪漫英雄色彩的想象反复刺激自己的神经末梢与兴奋中枢,能带来难以言喻的美妙快感,那种快感既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BRAVE无畏的

愤青的无畏精神通常表现为网上论坛和聊天室内的无畏言论(用智能全拼的时候,“无畏言论”偶尔会变成“无谓言论”,但我保证那是无心的),在那里他们喜欢用种种激情的ID与文字风格表达自己内心狂热的幻想、对国家敌人刻骨的深仇以及壮绝的复仇之心。反正网络的特性决定了任何人都可以安全地表演无所畏惧而不必付诸行动或被追究责任———关键词是安全———就好像很多游客无畏地对动物园笼子里的狼敢于伸出中指。

ELEGANCE优雅的

优雅是一个相对名词,每一个群体都有其自己认同的优雅语境。当小资从唇中滑出一连串法语的时候,愤青们则娴熟地运用国骂来表达自己的感动。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原始呼声,其温和的语调,与马克·吐温笔下的田纳西新闻一样风雅。

FRANTIC疯狂的

《非比寻常的大众幻想与群众性癫狂》,英国的查尔斯·麦凯著。书里列举了从十字军东征、女巫迫害到圣物崇拜等人类历史上诸般缺乏理智的癫狂事迹。剑桥的现代历史教授诺曼·斯通如此评价此书:“这本书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是一部人类……所做蠢事的备忘录……作者没有分析,只是描绘出群氓心理的怪癖和表现形式。本书的价值在于,他搜集并列举了人类易有的很多怪癖。”目前这本书还没有出版关于当今时代的修订版。

Guevara切·格瓦拉

切·格瓦拉是一位愤青,愤青们都这样认为。这一位“红色堂吉诃德”的革命信念、理想主义、传奇经历以及他的悲剧结局,都达到愤青美学的一个近乎完美的极致,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甚至那个响亮的爆破音“切”都被愤青们竞相模仿,用来表达对英雄的憧憬和对世俗的贬斥、愤恨和反叛。惟一被人有意无意忽略的是,切·格瓦拉也是一位实践家。

KAO靠

语气助词。据考证,KAO源自于另外一个相似的动词,那个动词的声母是C,韵母与KAO相同。

MISTAKE错误

第一,愤青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

第二,如果愤青错了,他会回头去查阅第一条。

划清界限一刀三段:小资、愤青和朋克

小资的愤怒憋在心里,90%是自找的

愤青的愤怒写在脸上,90%是伪装的

朋克不知道什么叫愤怒,整天被人骂装丫挺

小资看《格调》,将之作为行为准则

愤青看《格调》,将之作为反面教材

朋克不知道有这么本书叫《格调》

小资看完一本书,总结出八大体会、十六条教训、三十二处反思。

愤青看完一本书,说一句话:真他妈牛逼

朋克看完一本书,立马忘了书里写了什么了

小资身上带足足够的纸巾

愤青用桌布、窗帘、内裤擦皮鞋

朋克从来不穿皮鞋

小资穿西服要剪掉商标

愤青穿西服要剪掉袖子,然后贴十个商标

朋克从来不穿西服

小资即使兜里只有十块钱也要打车

愤青打车是因为兜里居然还有十块钱

朋克打车是因为快赶不上一场演出了

小资住地下室是为了今后可以住上高层

愤青即使能住高层也要住地下室

朋克永远住地下室因为在那里可以开大音量而不扰民

小资听音乐的时候喝咖啡

愤青听音乐的时候砸咖啡壶

朋克从来不用咖啡壶

小资只有上网的时候才敢装色狼

愤青不管在何时何地即使阳痿也要装色狼

朋克喜欢揪住色狼一顿暴打

小资的母亲骄傲地对别人说:我儿子是小资

愤青的母亲骄傲地对别人说:我儿子最近可没犯事儿

朋克的母亲骄傲地对别人说:我儿子的发型上电视了

一个女孩一旦成为小资就很难找到男朋友

一个女孩一旦成为愤青就有了换男朋友的理由

一个女孩一旦成为朋克就意味着有了无数男朋友也就是没有男朋友

小资最爱文学女青年

愤青最爱摇滚女青年

朋克谁都不爱,或者谁都爱

小资对他相处了八年的女朋友说:我一直想对你说,我……我爱你

愤青对他认识了八个小时的女朋友说:我们分手吧

朋克对躺在身边的女孩说:我不需要女朋友

《麦田守望者》是一个小资眼中的愤青

《挪威的森林》是一个愤青眼中的小资

Please Kill Me是一个朋克眼中的朋克

愤青变成了无厘头

中国的末代愤青,就像末代皇帝一样,无限憧憬80年代的愤青生活。但是这些末代愤青通过对那段历史的了解与膜拜,却直到现在也没能对任何一次不满愤怒直言。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也是无助的表现。只因为愤青时代已经过去了,末代愤青只是赶上了它的尾巴。可是那些曾经的愤青和新衍生出的愤青都去哪里了呢?经过观察,就像爬行动物终于演变成鸟一样,愤青变成了无厘头。

在无厘头分子的身上你会找到很多愤青的影子,但还有着不同。譬如,愤青与无厘头都承载了大多数人的悲凉和愤怒,可表述方式不一样。一个意气直言,一个嬉皮笑脸。他们也都把这种哀伤沉淀在自己的骨子里,可一个会爆发,另一个则在自己身体中慢慢消解。愤青会因为时间的磨难而渐渐退出角色,但无厘头不会。无厘头分子已经会厚着脸皮找骂,也会厚着脸皮骂人。这种学问愤青学不来,他们接受不了别人的叱责。如果你说愤青是只臭虫,愤青会把你骂成臭虫屎。但是你若说无厘头是臭虫,那他绝对会替你着想,问一问您家最近买没买臭虫药,如果没买,他还会向你推荐几个不错的品牌。

所以,愤青在诅咒这个世界的同时,无厘头分子们却在盛赞地狱。这种不同的表达方式也遭到了不同的待遇。愤青不招人待见,无厘头却很受欢迎。周星驰的大受欢迎就代表这一点,据说他是无厘头的鼻祖。当然,也会有人喜欢愤青,譬如无厘头,或者躲在书房里的呆子。但小资一定不喜欢愤青,小资谁也不喜欢,他们只喜欢自己。

现在该说说愤青是如何蜕变成无厘头的。愤青的愤怒因为无处释放导致堵塞,这引起基因突变。愤青不单单是一种人,还是一种思想。当时代的大环境排斥这种思想时,它就有了变化。就和爬行动物不堪敌人的侵袭而飞到枝头一样,愤青们也受不了诸如莽撞、没礼貌、盛气凌人等等指责而隐藏了自己。他们把自己打扮得玩世不恭,甚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然而,他们还会适时地表达愤怒,但方式变成了无厘头。当然,这已经变得阴险起来。所以,现在的愤青都不纯粹,纯粹的愤青都做了隐士。所以,现在的愤青就是无厘头。无论无厘头分子承认不承认,他们都是当代的愤青,愤怒青年。

后愤青时代当个贱客

如果愤青时代已经随风而逝,如果你茫茫然不知所之,那……就当个贱客吧。

没错,贱是一种时尚,也是一种修身养性的生活态度。贱,不是酷,不是牛B,也不是傻,它的意思就是:你怎么这么能耍宝、幽默且平易近人,挨了无数次打击也能笑嘻嘻。

当个贱客不太难,只要你个性不是特别鲜明,脾气不是特别暴躁,理想不是特别伟大,心眼不是特别狠毒,OK,你绝对有当贱客的天赋。记得《我的野蛮女友》里的男生吗,无怨无悔地忍受拳打脚踢;记得《喜剧之王》的周星星吗,用“我是个演员”到处犯贱;当然,还有《唐伯虎点秋香》的对着死蟑螂经典犯贱台词:“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小强你不能死呀!我跟你相依为命,同甘共苦,一直把你当成亲生骨肉教你养你,想不到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以上都是典型的贱客,用贱行引领潮流。

关于贱的流行。首先跟好莱坞有一点关系。《南方四贱客》是美国热播的电视剧,4个不按照规矩生活的坏小孩,成为越来越多乖孩子眼里的英雄。大片《王牌大贱谍》的主角好色,反应迟钝,还有严重的暴露狂倾向。最大的成就是把无数所谓的传统和经典变成笑料。看来不论是美国还是中国的贱客,都有不经意的反传统倾向。而中国的贱客,则是以周星星为代表,他的任何一部电影,都为贱客提供一种模式。陈小春也算是一大贱客,他在影视里的众多角色,都可以用他唱的《犯贱》来概括。与美国相比,中国的贱客更玩世不恭,更诙谐,更会自我解嘲。

说了这么多,也许你还不知道贱客是WHAT。其实你用不着明白,有一天当你无助、委屈、尴尬、精神遭到蹂躏等等的时候,你想起周星星之流伟大的贱客,想起他们自嘲、自虐、逆来顺受、百般忍辱的搞笑,想起周星星的经典动作:面对强大的敌人有豪气万丈,突然让人意想不到地跪地求饶,这时候你的任何举动都能心安理得。在你成为贱客的那一瞬间,你就明白,犯贱是做人的基本道理,化有贱为无贱是贱客的基本功。而不论好莱坞还是港台剧,正为我们演绎的一幕幕贱客的传奇。

贱客等级考试

入门贱客:

学习享受短信息的乐趣。被拐弯抹角地骂成猪还要转发给全世界,让人民群众都知道你挨骂了。

初级贱客:

做FANS。不管找个多SB的人做偶像,一定要顶礼膜拜。就算知道没有自己这样的人掏钱买碟买电影票去演唱会他就什么都不是,还要在雨中站8个小时只为看他一眼。

中级贱客:

过了青春期还谈恋爱。每失恋一次清醒一次就会抽自己一耳光———我怎么就这么有病。

高级贱客:

当娱记。热脸总找冷屁股,被烦了一千次骂了一万次还屁颠屁颠地追着星。心里明白要是这小子要是当时咱们没有捧着也到不了今天,还是心甘情愿地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顶级贱客:

中国足球迷。每四年都要为中国队的脚流一次眼泪,每次擦干了还照样迷,并且坚强微笑,仰天长嚎一声:“有一种爱,叫无悔!”

犯贱宝典,人贱人爱

最著名的少年贱客:

蜡笔小新。很有想法,很懂得用装傻拒绝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懂得用年龄骗取同情、照顾以及抱抱漂亮姐姐的机会。最贱的举动是为了一条动感超人的小裤裤而狂擦屁股3个小时,然后穿着内裤狂拍一组露点写真。

江湖上最有影响的贱客:

周星星。贱行可参考他主演的每一部影视。贱语的代表出自《大话西游》的至尊宝:你能不能说清楚哪个是贱人?因为现在大家都是贱人。

最英雄的贱客:

流氓兔。耍赖放屁挥舞马桶刷利用屁屁和屁屁的副产品为自己赢得一个无比宽广的空间,活得非常滋润,并得到世界各地人们的宠爱:“我很贱,但我能够挑战。”

最贱的广告:

步步高广告里飞身接电话,嗲声嗲气地说:喂……小丽呀……

最贱的对话:

我走进办公室大骂:这个花瓶是谁扔在此?!答曰:是经理。我:哦,那,那很好,就放着吧。

最贱的流行造句:

曾经有一份……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人世间的痛苦莫过于此。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最贱的爱情表白: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老婆,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

最贱的爱情歌曲:

“看着她走向你,那情景多美丽,就算有眼泪,也是因为欢喜……这世界相遇不容易,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刘若英

最贱的套话:

我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决堤,一泻千里。

最贱的女人:

把自己的艺术照挂在墙上,客人一遍又一遍地问,墙上那个人是你吗?

最贱的男人:

到了约会地点等了N个小时后给女生打电话,女生回答其实早到了,在那里观察他的耐心。他还不动气,嘘寒问暖,倍加体贴。

从“愤青时代”到“后儿童时代”

A.80年代中后期的“愤青时代”

1986年5月9日,崔健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以一曲《一无所有》开始了一个时代。那一代青年从“文革”的精神废墟中走来,他们带着“伤痕文学”难以抚平的忧愤,“朦胧诗”无法解答的迷惘,终于以《一无所有》发泄了压抑已久的反思与追问。那时候的年轻人流行穿黑色的皮夹克,把领子高高地竖起来“玩深沉”,他们要么沉默,要么一张嘴就是“弗洛伊德”、“存在主义”以及“熵”。“思索”、“思想”与“反思”似乎与那个时代的青年相伴而生。

B.90年代初期的“顽主时代”

侃爷王朔一不留神,开辟了一个“顽主时代”,那时候中国出现了“下海热”、“明星热”,人们忙得晕头转向,BP机不停地叫,都有些找不着北了。王朔以他的“痞子文学”《千万别把我当人》、《一点正经没有》、《谁比谁傻多少》、《过把瘾就死》为找不着北的年轻人带来了一次“大喘气”,他们开始躲避崇高,还原世俗,流行穿文化衫却印上几句没文化的话:“别理我,烦着呢”、“累不累啊”。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为自己还有一点思想而感到痛苦。

C.90年代中期的“白马王子”时代

由于以“四大天王”为代表的港台明星的巨大影响,那时候的男孩子流行扮白马王子,个个都是那么多愁善感,女孩子则一律“好纯情好纯情”地扮白雪公主。他们流行送圣诞卡、叠千纸鹤、过情人节、唱《同桌的你》、读《女友》杂志的“青春美文”。浪漫与多情深深地根植于这群年轻人当中。

D.90年代后期的“后儿童时代”

这一代人没有束缚了,完全开放了。他们留着周星驰式的“无厘头”、陈小春式的“蛊惑仔”、张惠妹式的“我就是我”、还珠格格式的“你是疯儿我是傻”、范晓萱式的“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他们是“红旗下的蛋”孵出的“樱桃小丸子”,他们是“21岁的年龄、12岁的心智”的快乐宝贝。“青春美少女”组合的《快乐宝贝》堪称“后儿童时代”宣言———“蹦蹦跳跳/玩玩闹闹/正因为年少/有些单纯/有些天真/有些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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