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2004-07-01 07:21路卫华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04年8期
关键词:消逝倒影消失

路卫华

我出生的那天,太阳公公温和地照看大地。别人说所有的花儿都为我绽放。先是片黑暗,然后光线一点一点地透进来,终于阳光温暖着我,我在阳光下放声大叫。天空蓝得透明,所有的花儿都那么炫目。别人告诉我,这就是夏天了。

所有的人对我来说都是别人,因为我没有朋友。

我一个人在花间流连忘返,我从清澈的水里看到自己美丽的倒影,我对他说话。好孩子,我这么叫他。天知道,他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我把他叫做蝴蝶。他曼妙的身影随着水波舞动,我深深地被他震撼着。我知道在西腊神话里有一个爱上自己倒影的少年,最后他变成了水仙。

那么我会变成哪一种花呢?

我出生的园子里有好多好多的花。每一种花都美得绝妙,香得迷人。除了蝴蝶,花儿是我们最爱的宝宝,她们每一朵都开的灿烂。是的,每一朵,除了他。

在西园的一片熏衣草里,他是唯一坚持不开的花,他默默的生长在一片淡紫色的妩媚中间,维持着他的高贵和尊严。

或许,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说,一朵花的生命只有两天。

第一天,开放;第二天,死亡。

他说,因为我不想死,所以我从不开放。

夏天就要结束了,花儿的生命也消失了。

我们终于恐惧地知道,或许我们的生命也会随着花儿的消逝而灭亡。

夏天就要结束了,花儿的生命也消失了。

在水边,对着蝴蝶,我慢慢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这是一片好美的水。

夏天就要结束了,花儿的生命也消失了。

我在水边对蝴蝶说,没有人可以掌握生命,也没有人可以反抗生命。

夏天就要结束了,花儿的生命也消失了。

花儿们一朵又一朵地凋零了,我找不到食物。我的耳邊又响起了那句话:

“因为我不想死,所以我从不开放。”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开放,却更快走向死亡。

在一个阴天,我在水边看着蝴蝶。我们不说话。我感到生命一点点从我身上流去,就像蝴蝶在水中的波纹。它们一圈圈散开,最后消失。

天非常得蓝,非常得高,我知道已经是秋天了。

夏天已经结束了。

我静静躺在水边,蝴蝶从我视线里一点点消失。

我终于知道关于我生命的长度也只有两天:

第一天:出蛹;第二天,死亡。

夏天已经结束了,蝴蝶的生命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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