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枫杨

高炳林

小学的后门，有一棵硕大的枫杨，它的树根突起，虬枝横生，树冠葱绿，一派生机盎然的样子。据年过花甲的老校友回忆，他们上小学时，此树已经很大很大了。

在欢庆学校百年华诞的日子里，那棵几乎与学校同龄的老枫杨，那棵一直在风霜雪雨中静默矗立的老枫杨，你可知道它心里在想些什么？

记得当年我师范毕业，第一天来校报到的晚上，我走出学校后门，摸着它粗糙的树干，凝视了很久很久。此后，无论是做早操、课外活动，每当我走过它的身旁，总要不自觉地抬头观望，或驻足停留，有时还特意过去摸一摸那段沧桑的岁月，看一看那一抹生命的亮色。

老枫杨是学校发展壮大的见证。校长换了一任又一任，教师来了一批又一批，学生走了一茬又一茬，教学楼翻造了一幢又一幢·一它记得比谁都清楚。哪一夭学校举行了什么重大活动，哪一年学校取得了什么显著成绩，哪一次谁评上了劳动模范、先进教师，哪一届哪一位学生考中了省重点学校……它的心里比谁都明白。

老枫杨是学校老一辈教师的缩影。老枫杨很大度，有的孩子不懂事，对着它撒野，拳打脚踢，它从不吭声。老枫杨很宽容，有时，有的学生疏忽大意，做错了什么事，只要及时改正，它从不说一句。老枫杨很得意，看着全校上下团结一心，群策群力，事业蒸蒸日上，面貌日新月异，它长得更加枝繁叶茂了。

老枫杨感慨过，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时候，它看到其他单位的职工奖金很多，而全校教师兢兢业业地工作，年底每人竞然只拿10元奖金过春节，它心里很难过，既替教师愤愤不平，又为学校强大的凝聚力和教师高尚的师德所折服。老枫杨伤心过，“十年动乱”期间，大字报满天飞，教师靠边站，搞得学校乌烟瘴气，老枫杨看着很伤心。老枫杨也有愤怒的时候，那是在解放前，日本鬼子侵占了我国的大好河山，学校成了鬼子的司令部、杀人的大本营。当时，全城百姓在侵略者铁蹄的蹂躏下，暗无天日，民不聊生。楓杨树下，环城河边，有着多少革命志士的冤魂！面对疯狂的刽子手，老枫杨怒不可遏，横眉冷对，它的身上至今还留有侵略者的弹孔！

如今，老枫杨老了，人们对它敬爱有加。前几年学校扩建田径运动场，其它大大小小的树都砍了，惟独把它留下。每逢节假日，不乏新老校友专程来校寻根问祖，有的还携妻带子。当然，他们也绝不忘记一睹老枫杨的英姿。

老枫杨真的老了吗？面对天真烂漫的莘莘学子在它树阴的庇护下，尽情地玩耍、学习，健康地成长;面对学校一天天的壮大发展，你看，它又是那样的郁郁葱葱，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