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妹
三月的华山,寒冷、阴湿,游人稀少。在西安,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前往华山的旅行社。所有的旅行社都告诉我们:这个季节不宜上华山。
世界上没有不能去的地方,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我们两个人决定自行上华山。
中午到华山脚下,乘缆车到了半山腰的“上天梯”。所幸的是,天气比我们预料的要好,没有下雪,也不大冷,山道上依稀几位游客,显得很宁静。
我们兴致勃勃、拾级而上。不知不觉,已到金锁关。所谓“过了金锁关,又是一重山”。华山名不虚传,但见奇峰耸立,崖壁陡峭,无限美丽的风光都蕴藏在“奇险”二字上了。
这时山上的游容纷纷往回赶,是赶下午4时的最后一趟缆车下山。我们决定继续往前走,在天黑以前赶到东峰。在山上过夜,第二天看日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华山已见不到其他人影,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空谷中回荡。“沙沙沙、沙沙沙”,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四周响起来。望望天空,没有下雨。看看脚下的路,没有树叶或其他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可声音却越来越响,似有人在我们身边敲打着沙锤。“这是华山仙人为我们伴奏的进行曲吧。”富于想象的女伴似乎还挺陶醉:“此曲只应天上有呀!”继续走了一阵,这奇怪的声音变小了,消失了。接着,头顶上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原来,那声音是大雪来临前细小的雪粒撒落在树丛的声音。“下雪了,可以看华山雪景了。”在广州长大的我们从没看过雪,不禁欢呼起来。谁也没想到,就是这场雪,让我们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真正体味到华山“险”的滋味。
急赶慢赶到达东峰。雪越下越大,道路已变成了白色。在招待所安顿下来,已是晚上7时30分了。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激起我们夜游华山的想法。“风雪夜归人,那是一种多美丽的景致啊。”女伴用纱巾包住头,拉起我走出屋去。由于雪的反射,四周仍清晰可见。我们一直朝南峰走去。登上华山这个最高峰时,我们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有谁在这最高峰看过雪景?又有谁在这最高峰看过华山的雪夜?那并不是雪景,而是一座座用万千羚羊角堆砌成的建筑,整个华山变成了数不清的北极冰山,变成了银色宇宙。
正当我们沉醉在这美景之中,天气发生了变化。原来静静的落雪,忽然变成了万马奔腾的狂云,从我们的身边呼啸而过。“不好,大风雪来了,我们赶快下山吧。”我们急急往山下赶。
我们两个在城里长大的女孩,完全没有料到华山冬夜的气候会恶劣到这样的程度。气温骤降,风势凶猛。风呼啸着刮过山梁,发出像高音口笛一样的尖叫声,白色的山联袂耸入夜空,显现出锯齿状,令我们感到恐惧。我们这时站在五千仞上,道路异常狭窄,两边危崖如削,稍有差池,目口葬身崖下。我们紧紧抓着路边的铁链,生怕被风吹下崖去。风雪太大了,吹打得我们难以睁开眼睛,为了看清道路,也为了保暖,我们只好用头巾把整个头连同眼睛都包起来,隔着花花绿绿的丝巾,我们只能看到脚下一尺远的地方。我们就这样“鼠目寸光”战战兢兢地走在五千仞上。
气温降到了摄氏零下10度,石阶上已结冰。寒风灌进我门的衣裤,冷得我们直发抖,抓着铁链的手,开始冻得发痛,后来就僵硬得麻木了。渐渐连铁链也抓不稳了。天越来越暗,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哎”女伴在后面大声地叫。“哎”我在前面也大叫一声。我们隔几分钟就用这一方法来互相通报:彼此还存在着。我们半蹲着身体。用降低重心的办法来平衡身体,减少风的阻力。突然,我感到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倒去。完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要知道,一个人从五千仞上摔下去,至少要到华山一百里外才能看到尸体的呀。然而,我却奇迹般的坐在石阶上。女伴赶来扶起我,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别哭。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惊吓之后,我倒镇静了。我们再次改变行走方式坐在石阶上一点点地往下挪。手套磨烂了,四脚越来越僵硬,挪的速度越来越慢……两小时后,我们终于挪到了南峰脚下。
在山脚下,我们遇到了来寻找我们的招待所管理人员。见到她们,我们立即瘫软在雪地里,一步也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