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同志
遇见他的34分46秒,让我再也不怀疑真情和安全感的存在。
原来,艳遇两个字可以与欲望无关,与关心有染。
主持人: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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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遇?不是男人的专利,我19岁那年,就有过。
19岁的小麻雀,不安分,极其。我给自己叛逆的理由:在我拿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同时,爸妈把红本本换成了蓝本本,我上大学他们离婚,讽刺!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背上背包,开始在我向往已久的其他地盘上暴走——西藏、新疆、云南,最后一站,是西安。
西安的好,出乎我意料,光是一碗泡馍就让我流连忘返,再抓一把小核桃在手上,放嘴里穷凶极恶地咬。从自助银行取了2000块,和我的手机一起放在包里。19岁的我,很瘦,加上一头乱糟糟短茬茬的头发,很容易被误认成小男孩。但再像些,也是女孩,爸妈担心我,但又无可奈何,只得给我足足的钱,配了手机给我,随时保持联系。
我背着装满我全部家当的背包,上了由朱雀大街始发的公共汽车,找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把背包随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继续吃我的小核桃,恨恨地咬。因为爸妈的离婚,让我对爱情对安全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我小时候可是见过妈妈怎样对爸爸偷偷撒娇的,也见过爸爸是如何把妈妈喜欢吃的菠萝一刀刀削好泡在盐水里的,这么多年的情分,都可以说分就分,还有什么牢靠?
正在我拿核桃泄愤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令我停止了咀嚼。没别的,我呼吸到了空气中飘来的帅哥味道。他太帅了,希腊式的鼻子,刚刚刮干净的胡茬,青青的,一张薄唇,抿着,有着不经意的贵族傲慢,头发微卷。怎么说呢,我有个网友叫“因帅判十年”,如果要按帅的程度来判刑,他一定是无期。他站在我的侧前方,我就这样呆了,嘴里没嚼完的核桃忽地没了滋味。梦境,一下就来了,有王子,披白袍,胳膊一卷,我便上了他的白马,天地辽阔,鱼跃鸟飞,我们驰骋。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该死,扫兴的手机,这铃声着实引人注意,他的眼睛看过来,些许笑意,微微含着。我拿起电话,又是老妈来打听死活的,我敷衍两句,挂了机。小小蓝屏告诉我,12:01:33。哦,和帅哥初初相识,此时此刻。
我把包包拉链拉好,继续看他,许是觉察到我贪婪目光,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笑,有如看见一圆肥婴儿的宠溺笑容。我低头看,胸前有泡馍汤的滴溅,嘴里还含着小核桃,可不是像个脏兮兮的顽童!这样的我,他是断断不会看上的吧,甚至,记都不会记住。不过同一辆巴士上的小小过客,抵达他的站,下车,就会忘却,或许,还会笑,有个小不点,用看糖果的贪婪目光,看过他。
唉。叹口气,靠着车窗,西安的城墙青瓦,一下变得索然无味。车颠颠簸簸的,是最好的摇篮曲,昨晚太兴奋,简直没睡过,只一会,他的轮廓就渐渐模糊,满天满地都灰了暗了。
咦,这里是什么地方?红红的,摇摆的,我着了红色衫子,凉如水,滑不溜手,有流苏在轻轻颤动,哦,好美的霞帔!竟是我坐了轿,要去往那幸福所在。蜜蜜甜的,惴惴不安的,等了那未知的男人,来掀了我的红盖头,来掀起我的幸福。一只手,一张脸,逐渐清晰,希腊鼻子,薄唇,微卷头发,是他?
有人拉我,我愤懑甩开,是谁,这等好梦也来吵!一张脸,逐渐清晰,希腊鼻子,薄唇,微卷头发,是他!我猛揉眼睛,一下分不清梦里梦外,他却笑着,亲昵地拉我手:“乖,不睡了,到了,下车哦。”
如此温柔,就是刀山,也跟着走了。他帮我拎起包包,我随他下车。有人上,有人下,大日头下,我都没回过神来,只是傻乎乎地站着,手由他牵着,眼朝他看着,包由他拎着。
车开走了,他松开我的手,把包包一伸,送我面前来:“点点,缺了什么没?”
我愣住,仍不懂。
“刚才站在你包包旁边的,是个小偷,我看你睡着了,又不好叫醒,只好……”恍然大悟,拉开拉链,手机,钱,CD机,一样也没少。
我抬起头,朝他感激地笑。心里窃喜,多好的机会,邀了帅哥吃饭以示感谢,哈哈。正欲开口,他的手机响了,他说:“嗯,我还有一会才到,想去哪里吃饭?还是你喜欢的那家吗?”这样的周全,问也不用问,定是对女友。
果然,他挂了机,问我要去哪,说如果顺路,带我一程,如果不介意,可以和他及女友一起吃饭。我笑,谢过他,他再三嘱咐我路上小心,不要再在车上睡觉,早点回家。
看着他转身,要消失在马路那一边时,我“喂”地一声叫住他,大声喊:“祝你们的爱情洪福齐天!”他笑,朝我挥挥手,走了。
彼时,手机上显示:12:36:19。
这段34分46秒的艳遇,我没跟任何人讲过,只是我再也不怀疑真情和安全感。有时,在武汉微凉的秋天中午,我一个人在公共汽车上,会想起那个我叫他“喂”的帅哥。按我19岁时的话来说,是:那34分46秒,在我心里万寿无疆, 用23岁现在的我的话来说,则是:好花痴,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