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莫
“能否活着回来?”这是萦绕每一个探险家的问题。危险重重,却挡不住冒险者坚定的脚步。“山在那里”,所以只有向前,再向前……
什么可以构筑一部伟大的历险记?adventure,冒险的精神古来有之。溯其拉丁词源,本意竟然是“an arrival到达”。而每一次的adventure,总是意味着出发,走上征程:划木筏搏击太平洋的巨浪;乘雪橇征服南极……。结果未卜,危险却触手可及。探险之中,一个人首先面对勇气、智慧与意志的挑战;继而活着,把经历讲出来。
“能否活着回来?”这是萦绕每一个探险家的问题。危险重重,却挡不住冒险者坚定的脚步。“山在那里”,所以只有向前,再向前。人类渴望冒险,且大多自愿追逐冒险:踏上新奇的土地,探索新的奥秘,登上山之巅,或者独自征服大海。然而也有时,横祸飞来,冒险转而追逐人类。一架飞机在安第里斯山失事,乘客被抛到茫茫雪原;鲸鱼撞沉小船,乘客落入海中。灾难降临之时,同样是对勇气、耐力与智慧的考验。经历惊心动魄,故事发人深思,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夜读一本历险记,直到东方泛白。
冒险的故事与人类的文明一样悠长久远。古巴比伦史诗吉尔伽美什(Gilgamesh)、古希腊史诗奥德赛(Odyssey)、海盗传奇(Viking Sagas)、约瑟王与圆桌骑士,一部又一部经典之作在世间流传。它们都具有神话的渊源:传说中的英雄,履践未知地,承受各种考验,带回奖赏—一枚金羽毛;一盏圣杯;即便一无所获,也有关于那片陌生的土地与居住者的知识。
时至今日,冒险家的奖赏也更趋于人性化,但依然颇为可观。我们虽然留在安乐之地,却对那充满神秘主义色彩的冒险之旅充满好奇:“冒险的魅力何在?”历险记回答了这个问题。经过作家、评论家与相关专家的评定,以下10部历险记荣登国家地理杂志评选有史以来最伟大历险记的Top10。神奇的探索、生与死的洗礼、惊心动魄的传奇,还有最为重要的元素——真实。它们记载:“伟大的创作,伟大的壮举。”
最糟糕的旅行(The Worst Journey in the World)
作者:Apsley Cherry-Garrard(1922)
好比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是小说中公认的经典,最糟糕的旅行堪称极地旅行的顶级之作,荣登榜首当之无愧。1910年,年轻的作者志愿随同Robert Falcon Scott船长鼓帆远赴南极探险。从此,回忆与纪录探险中发生的故事,成为他余生的一切。探险队在接近南极的地方驻营,准备来年春天向极地进发。但是,Cherry-Garrard和另外两人先行去收集皇企鹅蛋。途中遭遇可谓惨烈无比。当时正值冬日,南极黑暗弥漫。三个人拖着700磅的背包艰难前行。温度几乎降到零下50,60,70度,衣服被冻成硬梆梆的冰,要两个人齐动手才能折起。相比同在南极冒险的阿蒙森(Amundsen不折损一兵一将,轻轻松松地返回)Cherry-Garrard与Scott的旅行可谓糟糕之极。但是他的最大成就便是以平和、幽默的心态接受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在寻找失踪的Scott船长与遇难的南极探险队时,更是显现出一种宿命的悲壮感。故事叙述真实而生动,感人、引人深思,读后令人难以忘怀。
航行日志(Journals)
作者:Meriwether Lewis &William Clark(1814)
这两位美国探险家的冒险之旅久负盛名,他们的勇敢更是无可比拟。1804年,当他们启航去寻找进入太平洋的水路时,无人知道横亘的洛基山脉伸向何方。他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山那边又是怎样一片土地。Lewis 和Clark的航行日志,犹如一部国家史诗,充满传奇色彩。西部,流淌着生命与激情的热土。这里有如雨后春笋般建起的广袤的牧场城镇;身中五、六发子弹,依然扑身过来的巨熊;神秘的印第安人部落;山峦连绵;急流、积雪,成群的美洲野牛。书中所描述的西部,真实而又神秘,洋溢着粗犷魅力,得自于探险家的最直接的经历。用词朴实无华,甚至带有些许粗糙,却充满感染力。
风,沙与星空(Wind, Sand&Star)
作者:Antoine de Saint-Exupery(1940)
勿庸置疑,Saint-Exupery是一位翱翔蓝天的诗人飞行员。他的著作堪为经典,不仅因为故事新奇入胜,而且因为其文字流畅而优美。Saint-Exupery的工作是飞跃比利牛斯山脉,在各种天气之下,往返于法国与意大利之间传递信件。不详实的地图、没有无线电与地面沟通,而引擎还时不时地熄火。他在书中写道:“机身犹如瓷器粉碎了一样,卡嗒卡嗒作响。人到这时候不得不听天由命;如果坠落在西班牙坚实的岩石地面,幸存的希望可谓渺茫。”在北非,逃生的机会同样几近为零。一次,他在利比亚沙漠迫降。无边的沙漠,酷热难耐。他和他的同伴四处寻找水源,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没有什么所不能忍受的,”他事后回忆道,“明天、后天,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有什么所不能真正忍受的。”回想自己的绝境逢生,他平静、睿智而淡然,同时又充满激情与活力。他的书,领我们来到那些交织着无缘的希望与无尽的绝望的土地之上。之前,我们以为,这样的地方在世间并不存在!
科罗拉多河探险(Exploration of the Colorado River)
作者:John Wesley Powell(1875)
Powell 在南北战争中失去了右臂,但是这并不能阻碍他成为征服大峡谷的第一人。1869年,他和9名船员乘坐木船沿绿河(Green River)漂流而下。“前方的路到底有多远,我们不知道;”Powell写道,“要遭遇多少瀑布,我们不知道;河流下有多少暗礁,我们不知道;急流有多少,我们更是不知道。”他们唯一知道的,便是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水流湍急,船被击翻,装备给养随波而去。在近终点的时候,三个人再也无法忍受,爬出了峡谷,却惨遭印第安人杀害。其他人与Powell一起,最终活了下来。Powell确实与众不同——坚韧、刚毅而又不苟言笑。他是一个大智大勇之人,天生的地理学家,印第安人的朋友。正是这深邃的好奇心与伟大的勇气相结合,成就了这部经典的历险传奇。
阿拉伯沙漠(Arabian Sands)
作者:Wilfred Thesiger(1959)
南阿拉伯沙漠连绵六十五万平方公里,现在是油井与路虎车驰骋的所在,但是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那里一片荒漠,只有阿拉伯人的驼队进出。1945年至1950年间,英国人Thesiger乔装成阿拉伯人两次横穿大漠,与贝多因人一起居住,体会生活的艰难。书中描写的多是小事,隽永的笔触之下,贝因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被传神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比如,为什么贝因人从不预测天气(因为预测天气等于窃取本属于神的知识),他们如何知道兔子什么时候在洞里,什么时候是捕捉的好时机。字里行间传达的是作者对这个民族的极大的尊重,以及对其落后的宽容与理解,即人性的谦卑。在这样的沙漠之上,做人失败,则一切失败,这是对人性的最严峻考验。
安娜普纳峰(Annapurna)
作者:Maurice Herzog(1952)
1950年,当Herzog带领法国最优秀的登山队挑战安娜普纳峰时,还没有人登上过8000米高峰。他们手中的地图相当粗略,甚至没有描画峰顶所在;他们没有携带补氧装备,天气恶劣之极。Herzog与Lachenal登上了顶峰,但是下山途中却遭遇灾难:手套丢失,冻伤,雪崩。当救援队最终赶到时,Herzog 几乎放弃了生的希望。他的手指全部被冻掉,只能口述。这是一本关于冒险的经典之作,它精确地诠释了登山的精神所在,之前的畅销书难以为匹。
沙漠隐士 Desert Solitaire
作者:Edward Abbey(1968)
Abbey 是美国的沙漠之父,一个追求荒原的静谧、艰难与凄美的隐士。早期每逢夏日,他便在犹他州拱桥国家公园纪念碑峡谷做护林员。这是一本向荒野致敬的巨著,其创作素材便取自那些夏日时光。他实际上是一名真正的冒险家,毕生致力于与所有进步的表象抗争。他蔑视一切我们所推崇的文明,希望重归纯朴、本真的乡原生活;而且他义无反顾地做到了。他协助发起环境保护运动,并教导他的追随者要任由世界不受干扰地存在,以此来拯救世界。
夜航西飞 (West with the Night)
作者:Beryl Markham(1942)
海明威称它为“一本非常棒的书”,确实如此。这是一本关于非洲的书,一本优异的飞行文学。故事讲到狮子,讲到搜寻爱人失事坠落的飞机。Markham的第三任丈夫,作家Raoul Schumacher,为本书的语言大作润色。那又如何?这本书,以及它所描述的生活依旧散发着激越的狂热。“我又一次在内罗毕机场起飞——这也许是第一千次——机轮滑过大地,飞向空中,最初的冒险的未知与淋漓的酣畅又一次扑面而来,无一例外。”“飞行在黑暗中,山丘、森林、巨岩、平原都是同一种东西,而黑暗本身是无止境的,地球不再是你的星球,而是一颗远方之星。远方的星星至少还发亮呢。这一刻的飞机才是你的星球,而你是其中唯一的居民……”
进入空气稀薄地带(Into Thin air)
作者:Jon Krakauer(1997)
黑色的1996,难道是命运将Krakauer——昔日的攀岩者,业余记者——带到世界的最高峰?不可预测的天气,人为的失误,加之“满足顾客需求”的顽固思想,12个人相继陨落珠穆朗玛峰。而整个世界都在观看Krakauer带回的真相:峰顶上的拥堵;违反规定,带领筋疲力尽的游客登顶的向导。他告诉我们如果不尊重神圣的女神,珠穆朗玛(藏语,第三女神)会遭遇怎样的厄运。Krakauer对自己,对他人的抨击毫不留情。如果说是安娜普纳峰是关于胜利的传奇,则进入稀薄空气是溃败后的抱憾之作,虽然略带暗色,却同样令人震撼。作为当前最广泛阅读的登山作品,这本书在我们心中深刻地重塑了关于极度冒险的概念,使我们清晰地看到谁在冒险,又因何走上冒险之路。
马可波罗游记(Travels of Macro Polo)
作者:Marco Polo(1298)
在热那亚的牢房中,Polo向狱友Rustichello,浪漫主义作家,讲述了自己的奇异旅行。究竟Rustichello在著书之中添加了多少自己的想象,无人知晓。但是马可波罗的亚洲之行大多得以证实。彼时,正是和平时期,所以这不是一本关于人身冒险的书。它所描述的故事,对当今的读者而言似乎遥不可及。但是,毫无疑问,它是现代历险传奇的奠基者,开启了一个探险时代。神秘的东方,怪异的风俗习惯,丰饶的富庶,镶着金牙的部落。这是一本关于梦想的书,在它的吸引与“教唆”之下,哥伦比亚,麦哲伦, 达伽马,前仆后继,踏上探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