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盏和一座山（外二首）

胡蔚中

太静了，流水的声音清彻透亮

黑暗中隐藏了什么？

不远的山坳，像一个浓缩的豁口

在比肩接踵的街头，经常想

一座山的延绵，有没有尽头？

现在走近了

尤其在这样的暗夜

农户的灯盏，微弱而又茫然

太静了，一阵脚步响过

赶路的人，在很远的地方走过

他们并不与你相遇

这就是一个人和另一人的真实距离

仰望山梁，和它上面的天空

终于有时间，可以躬身自问了

山为什么起伏！

人为什么要背井离乡！

这能改变吗？

那些微不足道的灯光

就像是一座山死不暝目的眼睛

一簇温弱的火光

一簇温弱的火光说：

熄灭了，我就回家了

厚厚的黑暗，我从一点光亮开始

低调地闪动

时有时无的风吹来

冷让我慢慢地别过头

在这个流光溢彩的世界

你开心地说啊，笑啊

我多么微弱，离你最远

但所有的人走光了

你才发现

那点光亮，可以照你回家

一簇温弱的火光，它跑累了

但舍不得停下来

你还在热闹的舞台上

你说你过得很好

你的内心，却似一只迷途的羔羊

我快要熄灭了

我要被厚厚的黑暗掩埋了

这个世界的光亮迟早也会熄灭的

降 落

在一座城市的上空

我藏身于一只大鸟的腹腔

一片漆黑中

万籁寂静

我有点像死后出窍的灵魂

好奇地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

椭圆形的湖泊

项链一样的立交桥

小车们都拖着一个光亮的尾巴

其实，我的身体还是要回到下面去的

像一次投胎

但不同的是

这样的一次降落

却有一个无法忘记的往昔

所以，我到了昌北机场的出口

心情尤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