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英在南昌起义前夕

宋祖兵

1927年的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紧步蒋介石的后尘，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一时处于低潮。但是，中国共产党点燃的这把火焰正由星星之火燃向各地，愈烧愈旺。周恩来、李维汉、张太雷等中共中央常委正在武汉酝酿举行南昌起义，秘密调遣一批党的干部向江西九江、南昌集中。

在武昌的叶剑英，根据党的指示，仍然留在张发奎、黄琪翔部，继续做张的“参座”。7月下旬，叶剑英随部来到九江。

九江，南倚庐山，北傍长江，风光秀丽。如今，这块古时兵家必争之地又成了一座兵山，除张发奎指挥的第4军外，还有属于第2方面军的贺龙的第20军、叶挺的第24师，以及军阀朱培德的部队。

当时，叶剑英的中共党员身份尚未暴露，他与叶挺保持秘密联系，与第2方面军总指挥秘书长高语罕、第4军政治部主任廖乾吾等也常有交往。

“身在曹营心在汉”，叶剑英时刻密切注视着时局的变化。他给党组织及时传递信息，想尽一切办法，获取重要军事情报。

军长黄琪翔因汪精卫要他公开反共、“清党”，又面临着与新军阀争夺地盘的矛盾，满腹心事。于是，他经常邀请与他有过“交情”的叶剑英磋商军机大事。7月25日下午，黄琪翔告诉叶剑英：“今晚朱培德请客，叫你我都去，咱们去喝他几杯，你看如何?”

叶剑英略微沉思，心想，自己不正想摸摸这个江西军阀的底吗，今天何不将计就计呢?想到这里，于是爽快地说：“那好吧”。

夜幕刚刚降临，叶剑英与黄琪翔驱车来到朱培德的官邸。下了车，步入大门，穿过守护队，走进宴会厅。只见灯火辉煌，五颜六色的彩灯发出异样的灯光，红绒地毯上，摆放着一张棕红色大圆桌，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坐在红松椅上的除了叶剑英与黄琪翔等几位高级军官外，其余的都是朱培德 的几个心腹，完全出乎叶剑英的预料，他暗想怎么就这么几个人，为什么第20军军长贺龙没有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正在纳闷，只听：“让诸位久等了，抱歉!”随着话音，朱培德走了进来，他一见到黄琪翔和叶剑英就忙咧着嘴说：“诸位，黄军长、叶参座率部征战，远道而来，到达敝省，一路劳苦，有失远迎，今晚略备薄酒，给二位接风洗尘，聊表兄弟我一点心意，如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说着便端起那盛满茅台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叶剑英看他这举止与言谈，心里更加疑惑，他轻轻推了一下黄琪翔，小声道：“为什么贺军长他们没有来?难道没请吗?”

黄琪翔望了一眼朱培德，然后又很神秘地对叶剑英说：“会请的，过几天会专请贺军长他们的。”

“哪为什么?”叶剑英从黄琪翔的眼神中猜出了几分，故作迷惑不解地问：“既然是一路来的，为何两道请，过几天还要专请?”叶剑英觉得莫名其妙，心想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这时，只听朱培德在一边毫无掩饰地说：“贺龙这个人，打起仗来蛮勇敢的，是把好手。可是不知道共产党究竟给他多少好处?让他神魂颠倒，与共产党打得火热，想在我江西地盘上搞什么名堂!”

叶剑英在一旁静静地察言观色，谨慎细心地听着。为了不被朱培德等察觉，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那里摆弄筷子。

“汪(精卫)主席从庐山发来的电报上说，他同张(发奎)总指挥28号自汉口起程，来庐山开军事会议，解决贺龙、叶挺的问题。到时候，就不知贺、叶肯不肯上山了。”朱培德得意洋洋地说着。

黄琪翔接过话茬捧场似地说：“我想，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此刻，叶剑英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汪精卫和张发奎的险恶用意。

宴会结束后，叶剑英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与黄琪翔有说有笑，一同回到了驻地。又跟黄琪翔到宿舍里闲聊了几句，看黄琪翔有欲睡之意，便借故告退。

当他看到黄琪翔的宿舍里熄了灯，便急不可待地悄悄翻过山头，飞似地跑到了第24师叶挺的驻地，两人此时相逢，万分激动。叶剑英焦急地连忙把刚才获悉的重要情况告诉叶挺，并让他迅速转达贺龙军长等，叶挺激动地对叶剑英说：“请放心，我一定转达到。”两人商定次日太阳升起之时，在甘棠湖会合。

第二天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霞光映在甘棠湖面上。此时，船上的叶剑英与贺龙、叶挺、廖乾吾、高语罕等人正在秘密交谈，叶剑英首先把昨晚所经历的一切叙说了一遍，贺龙强忍怒火听完后，气得牙齿咯咯直响，他捏着拳头，激愤地说：“汪精卫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我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但未想到来得这么快。这样也好，我们也只有提前了。”他又望了望大家，然后接着又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跟共产党走，彻底地同国民党决裂。”

叶挺早已沉不住气，坚定地说：“让汪精卫的花招彻底破灭吧!庐山，我们是绝对不能去的，这里也不能久留，我们要抓紧时间，在唐生智到来之前，争取迅速离开此地，不然朱、唐合流，对我们十分不利。”

叶剑英听完两位将军讲完，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沉重地说：“讲得非常有道理，要当机立断，现在要想方设法采取应对之策。”

经过短暂的紧急磋商，最后决定了三件事：第一，贺、叶不上庐山；第二，贺、叶部队不按张发奎命令行动，而是集中德安，开往牛行车站南下南昌；第三，叶挺的部队第二天立即开拔、贺龙的部队第三天开拔。

7月28日这一天，汪精卫、张发奎刚上庐山，即令贺龙、叶挺上山开会，企图解除他们的兵权。这时有人向汪精卫秉报：“贺龙、叶挺二人带着部队提前出发，已经走一天多了”。汪精卫听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说：“第2方面军立即实行‘清共。”

这时，第4军参谋长叶剑英事先得到了这一消息，火速通知高语罕等人迅速离开了九江。贺龙、叶挺两部，也在叶剑英的暗中保护下，先后顺利地到达南昌。

8月1日凌晨，贺龙、叶挺、朱德等部，在中共前敌委员会书记周恩来统一领导下，打响了武装反抗蒋介石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震惊中外的南昌起义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