ＮＳＡ偷听八方

杨明炜

最大的情报机构

在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以南的密德堡,有个占地350公顷的区域。这片区域四周被带刺的铁丝网团团围住,并不时有警卫牵着警犬穿梭巡逻。从远处望去,可看见里面有几栋大楼,还有一些巨型卫星天线散布其间。这里,就是美国最大,很可能也是全世界最大的情报机构——美国“国家安全局”(NSA)所在地。

NSA确实很大,光是人员编制,就几乎是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的两倍,但它不像CIA或联邦调查局(FBI)那样,派出一堆探员在外从事情报搜集、策反或调查侦防工作。NSA的主要任务,是对全球范围内所有的通讯活动,包括电话、传真、无线电联系,乃至互联网络上的电子邮件、聊天室、ICQ……进行监听。美国掌握到的恐怖分子行动计划情报,通常最先来自NSA所截获的电话或电子邮件。

要从每天数十亿到上百亿笔通讯中过滤出有用的情报,不是容易的事,必须仰仗各种精密设备、好几部超级电脑,以及遍布全球的卫星和天线。正因为如此,它也拥有最先进的情报科技。

由于不能让对手知道其通讯已受到监听,加上窃听本身并不光明磊落,所以长久以来,NSA行动非常隐密,内部人员都不准和家人、亲友谈论工作内容,也不能让邻居知道他们在哪里上班。密德堡NSA总部的园区外,一直到前几年才树立起标示牌,让外界知道他们在这儿。

最近,NSA破天荒邀请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和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前去采访,使观众有机会一睹这个神秘机构内部的情况。NSA几位高层主管也透露一些工作内容,还有他们在截收情报方面的能耐。

截收世界各地电子通讯

NSA利用卫星、天线、巡行世界各地的军机、船舰以及其他通讯配备,尽可能截收世界各地的电子通讯。被拦截的大量通讯,通过NSA总部的作业中心源源不断汇入,再由总部的超级电脑储存,筛选出具有情报价值资料。在筛选过程中,电脑会设定特定的电话号码、人名以及各类关键字、词,将它们优先抽离出来进行对比分析。那些加密保护的资料,会被送到超高速电脑解码,对方使用暗语传达的情报,则交由总部内的语言学家去破译。

作业中心负责人贝拉拉迪诺说,NSA的主要任务就是要监听对方说些什么,所掌握的情报直接来自对方。NSA截收情报的本领非常高超,他们能收听到伊拉克地面高炮部队的炮手准备射击美国军机的通讯,并在短短几秒钟内通知飞行员防范。

NSA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保护美国政府和军方的秘密通讯。NSA总部有些单位专门设计编码工具和安全的通讯设备,供政府和军方使用。美国派赴世界各地的高级官员,都携带NSA提供的安全电话系统。使用这套系统讲电话声音还算清楚,但会出现延迟、停顿的现象。如果有人尝试利用电话线路窃听,除了吵杂的声响什么也听不见。

NSA是美国最机密的情报机构之一,拥有一整套保安设施。每经过一个关卡、通过一扇门,都能瞧见检查指纹、扫描眼睛的身份验证设备。工作人员上班时,办公处所的机器会发给只限当天使用的钥匙,因此员工就算把钥匙带回家也没用。NSA的专家正在研发一种供电脑使用的新保全装备,能辨认使用者的长相,若不是这部电脑的专属使用者,它绝不开机。

即使是垃圾,也是NSA的政府机密。NSA每天要丢弃许多机密文件,但不能由碎纸机剁碎扔掉,怕被人像拼图一样拼回来,只好送到总部里的废纸处理机绞烂,做成制作再生纸的纸浆。

许多专家认为,美国目前绝大部分情报工作建立在NSA的基础上。NSA是1952年由杜鲁门总统下令成立,在此之前,美国陆、海、空和其他情报单位,各有各的通讯情报单位,负责截收敌人的通讯,并破解密码、暗语。美国政府为了更有效统合、运用资源,决定成立这个跨军种、跨部门的情报机构。

杜鲁门当年是以“最高机密”下令成立NSA,所以这个机构一开始就充满神秘色彩;最初NSA局长由国防部长兼任,后来才由国防部长另行任命。事实上,NSA不得不保持神秘,现任局长海登将军说:“如果敌人知道有人在监听他们的通讯,你还能指望从他们那儿得到什么?”他表示,NSA的工作简单地讲,就是做一些敌人认为你不可能办到的事。

NSA面临困境

不过海登也承认,NSA近年遭遇到一些挫败,也面临一些困境。去年元月间,NSA发生电脑系统全面当机的严重事故,这和“千年虫”无关,很可能是美国东岸受到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袭击所造成的。对NSA来说,这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因为他们突然失去处理情报的能力,整个总部陷入瘫痪;虽然电脑在三四天后修复,但海登认为这件事不能等闲视之。

另外一个让海登担忧的问题,是NSA的技术能力正受到加州硅谷和全球高科技重镇的挑战,1998年8月,美国肯尼亚及坦桑尼亚两个大使馆遭炸弹攻击,四名嫌犯事后遭逮捕,由起诉他们的相关文件可以清楚了解,NSA截获藏匿在阿富汗的阿拉伯恐怖大亨拉登用卫星电话和这四名嫌犯的通讯内容,但这也暴露NSA无法即时掌握足够情报,阻止这两件惨案发生。

其中的关键,就是拉登拥有更先进的通讯工具,能逃过NSA的拦截,或阻延破译的时间。拉登使用的通讯工具,包括网络软、硬体设备,有许多来自硅谷。海登无奈地表示,NSA在技术研发和使用上,已有点跟不上全球通讯革命的脚步。过去他们的主要对手是苏联,如今他们却得面对分散世界各地的恐怖分子、宗教狂热分子,和以入侵电脑网络系统为乐的黑客。

有些电脑高手,对NSA窃听和截收全球通讯非常反感,不断设计更新、更复杂的加密保护程式,送上网络供大家免费取用。这也增加NSA的困难,尤其与美国敌对的国家或团体使用这类软件传送情报,对美国极为不利。

欲改变负面形象

许多人对NSA的印象,来自电影《全民公敌》。内容叙述一位华府黑人律师,意外取得NSA涉嫌杀害一位国会议员的录像带,结果被追杀。NSA利用人造卫星侦测男主角的行踪,几乎可说是出神入化。

局长海登在韩国一家电影院里观赏《全民公敌》,当时他已准备回国接掌NSA,他认为这部片和不久前许多媒体报道的“梯队(Echelon犘卸”,即美、英、加、新、澳等英语系国家利用卫星等截收设备在全球进行窃听,都让外界对NSA产生非常负面的印象,因此他上任后力图改善外界对NSA的观感。邀请CNN等媒体采访,就是着眼于此。

海登表示,越战期间NSA及其他美国情报机构,确实对一些反战人士进行窃听和跟监,其中包括女星简·芳达。但美国国会在70年代已制订法律,严格限制情报机关从事窃听活动,除非有证据证明被监视的对象确有犯罪的事实或意图,NSA和相关情报机关才可以向法院申请窃听许可。不过,NSA有没有监听友邦国家通讯,海登倒是没有说明。

为了降低和消除人们对NSA的疑虑和敌意,海登决定让CBS、CNN等电视网派员入内采访参观,他希望借此让美国民众了解NSA是在维护国家利益,而不是肆无忌惮地窃听和截收通讯,侵犯民众隐私。通过电视画面,美国观众看到NSA工作人员聚精会神破译各种密码;NSA也把一些无关痛痒的非机密性科技,展示给大家看。

除了让电视记者采访,海登以公开征才方式招募高科技精英加入他们的行列,在面试过程中也让应征者进入NSA参观,但这些做法肯定无法让外界看清NSA的全貌。G

《海外星云》(2001年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