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言悔

唐素衣

那时，每晚熄灯后，寝室里使开始了夜谈会，笼帐中一个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对于未来可能出现的那个王子，做着各种美丽的想像。

独独我静静地躺着，不置一言。在进以前，我也会像她们一样，每天想出一个新的苛刻条件。可现在，我的那个人已经具体地来到身边，我无法因为那些条件而放弃对他的爱。

不，不要以为他长得很丑，事实上，他帅得惊人，以至于当我在街上摔倒被他扶起时，只看了一眼他的笑容，便全然忘记了疼痛。

但他很穷，是来自贫穷山区的学生。我便不能在拥有了他的英俊和智慧外，还拥有财富。

所以，每次和他在一起，最怕就餐时间的到来。那时，我一定会到处去找最便宜的面馆。当他拿出五元钱付账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上面凝结着的他父辈的汗水，这使我在心底里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因为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能耐得贫寒的女子，尽管我在他面前从未对这种状况有过抱怨。

毕业的临近，使我不得不从绵绵的爱意中清醒过来，开始认真地考虑未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固执，坚持回他闭塞落后的家乡。而无论我怎样劝导，他只咬定一句，家乡需要他。那么，我就不需要你了吗?或者说，你就不需要我了吗?我第一次对着他大吼。而他，闷声不响地任我吵闹，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后来，双方都筋疲力尽。再后来，只要一说到这个话题，他就转身离去。其实，到这时候，我也很清楚，要想让他回心转意，已绝不可能。我所能做的只是选择，选择跟他走，还是分手?

所以，我迟迟没有对有意留我任教的校方，作出明确的表态。

毕业那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当我赶到他的寝室时，却发现他的床上，早已空空如也。他的室友告诉我，他提前几天走了，让同学们把毕业证寄给他。

我呆呆地问，他没有话留给我吗?

室友说，有的，他说他知道如果他要求，你就会跟他走的。但他不希望日后的你，为了这样一个选择，而后悔这段爱。他愿意这段爱永远美好地留在彼此心中。那一瞬，我浑身像被抽空一样，重复着“他根本不了解我”这句话。可是，当我忽然发疯般往车站跑的时候，却蓦然发现，我甚至都根本没有问过他，他的家乡叫什么名字。

两年之后的今天，我依然会时常想起大学时那段最后的风花雪月，而这个时候，我总是深深地怀念着他的宽容和善良。因为，我已明白，他的那番话是多么深刻，又多么深情(宁静摘自《女友》2001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