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看——藏南边境行

2001-06-13 22:57尕玛多吉
中国西藏 2001年2期
关键词:勒布格桑西藏

朗 杰 尕玛多吉

那里的人们不惧严酷的自然环境,满腔热情地工作着,他们的生产、生活正发生着深刻的变化。

密林深处有电视

当夜幕降临,西藏错那县勒布民族区的门巴族人大都打开电视机,围坐在卡垫(藏毯)上,喝着酥油茶或青稞酒,欣赏着他们喜爱的电视节目。

勒布区区长次仁俊美说,民族区共有140多户,其中50%的人家已有电视,而且都是彩色电视机。他说,只要有好货,许多家庭都想买。据人民银行勒布营业所统计,门巴群众在这家营业所的存款达400万元,平均每人存款6000多元。

记者来到旺姆一家。40岁的旺姆是一位家庭主妇,她有3个孩子,大儿子在山上放牧,二儿子和最小的女儿在区公办小学读书,丈夫因为是勒乡的乡长,很少有在家的时候。因此,前年乡里建了广播电视收转站以后,电视成了她最好的伙伴。

“我最喜欢看藏语电视连续剧,”她说,“小孩周末放学回来,爱看动画片,而爱人又喜欢看新闻。”每当这时旺姆只好让位,干她的家务活了。

与旺姆不同的是,麻马乡的格桑罗布则喜欢看“财经报道”、“经济信息”和“世界各地”节目。他说:“通过收看这些节目,使我能够更多地了解国内外发生的事情,特别是经济情况。”格桑罗布和他的母亲,几年前在村里还是个贫困户。前些年,他从银行贷款1万元,从泽当、拉萨等地贩运日用百货,在交通闭塞的乡村开了商店,又用赚来的钱买了一辆东风货车,跑运输,一下子富了起来,还盖了新房。初懂汉语的格桑罗布说:“电视节目大开了我的眼界。”

门巴族人主要聚居地勒布山沟。勒布(藏语美妙之意),位于喜马拉雅山脉南麓西藏错那县境内,辖麻玛、吉巴、贡日、勒四个门巴民族乡。这里平均海拔2800米,常年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当地政府对门巴人给予特殊照顾,允许群众自主经营部分山林。

据了解,在西藏550个乡建立太阳能广播电视收转(单收)站,是1994年中央确定的62个援藏建设项目之一,总投资2800万元,如今绝大部分乡已经建成。勒布区所属4个乡的收转站,目前可接收中央、西藏等7个频道的节目。

次仁俊美区长说,在深山野林中也能看到电视,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跨越,不仅满足了门巴人文化娱乐生活的需求,还能开阔视野,增长知识。他自豪地说:“世居深山密林中的门巴人,现在不出山门也能看到世界。”

门巴人的生育观

生活在祖国西南边陲勒布的门巴人,尽管人均收入比10年前翻了十几倍,但当地人口从解放初的100多人发展到前些年的600多人后,近年却呈平缓发展状态。

拥有4万多人口的门巴族是中国人口最少的民族之一。尽管各级政府对门巴族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但勒布的门巴族人生育一般为二至三胎。门巴族区长次仁俊美说:“多生孩子负担太重,我们希望生活过得好一点,因此不愿多生孩子。”

次仁俊美与当教师的妻子卓嘎生有一女,他对目前的家庭状况感到满意。他认为,保障孩子受到高等教育非常重要。没有受过正规教育是他和他这一辈人的遗憾,他希望上辈人的不幸不要在下一代延续。过去,门巴山区的教育几乎是一片空白。解放后,政府十分重视边区群众的教育工作。如今,勒布区小学在校生人数达90名,儿童入学率在98%以上。先后有近百名门巴族新人走出山区,从事各种全新的工作。

旺姆是勒乡生育较多的母亲。她在生完第三胎后主动到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她说,从1980年起,国家每月为门巴族人供应17.5公斤口粮,她家便把主要精力放在搞家庭副业增加收入,孩子太多不仅影响工作,还会造成家庭负担。

原始山寨现代潮

到本世纪50年代仍生活在“刀耕火种”时代的西藏人,现在已跳起了迪斯科。

生活在喜马拉雅山脉东段北坡察隅山沟里的人,第一次从影视上看到现代舞时,都感到“莫名其妙”,而现在,这种与当地舞蹈大不相同的外来舞,已成为察隅人日常娱乐活动之一。

逢年过节,这里的年轻人聚集在乡政府大院或草地上,随着录音机播放的舞曲,尽情欢舞通宵达旦。

察隅沟公认的“迪斯科王子”达多,是下察隅乡的普通农民,然而,与耳挂硕大的喇叭型耳坠、身穿无袖长衫的老人不同的是,达多和他的同伴有的穿西服,有的穿“牛仔”。达多说:“劳动之余,跳跳舞可解除一天的疲劳,也可丰富村里文化生活。”他说,现在手里有了钱,我们这些山沟里的人何不“吸一吸现代生活的新鲜空气”。

尚未被承认为民族的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多少世纪以来使用结绳和刻木记事的办法,平时没有记年月的习惯。50年代以前,人被视为“野人”,他们靠“一把刀、一把火”世居山林,几根木桩,用藤葛捆架起来,盖上茅草屋,便是他们的栖身之地;“刀耕火种”是他们的主要生产方式。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时,在政府的帮助下,人从深山老林中走出来,开垦土地,建设新村,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如今,他们的生产生活正发生深刻的变化。

当你走进察隅沟任何一个村庄,你就会感到现代潮不仅仅涌现在年轻人的舞场上,骑着自行车上工的小伙子,满载货物的汽车,琳琅满目的路边小店,以及从学校、农家小院传出的琅琅读书声和悠悠流行歌曲,都显示出现代文明之风吹遍了各个山谷。

一部分先富裕起来的人,其家庭设施也不比城里人逊色,收录机、电视机、沙发、立柜、席梦思等现代家庭设施样样俱全。

格桑达瓦夫妇和他们的四个大学生孩子

目不识丁的藏族老汉格桑达瓦,勒紧腰带把4个子女培养成了大学生。

老汉为此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但他说:“值得!”

格桑是喜马拉雅山区西藏日喀则地区亚东县的一名退休工人。西藏解放前,格桑因不堪寺庙喇嘛的虐待而逃到了亚东,举目无亲的他仍然给当地领主当佣人,直到西藏民主改革以后,他才当上了这里的林业工人,并与一位叫普赤的姑娘结婚成家。

格桑夫妇有5个孩子,当时微薄的工资和妻子种田的收入仅够维持一家7口的生活。但是,格桑说:“我们再苦也要供孩子读书,他们再也不能像我们这一代那样成了睁眼瞎,应当让孩子成为对国家社会有用之人”。

看到孩子们一个个背上书包进了学堂,格桑夫妇舒心地笑了,可家里的负担也同时加重了。懂事的大女儿索郎普赤上到初二就瞒着家里退了学,找了一份临时工作,帮父母供弟妹读书。

格桑的三女儿央宗回忆说:“我和二姐次仁念到高中毕业,也想仿效大姐,考个中专算了,好早点工作分担家里的负担,但被爸爸妈妈坚决阻止了。”1986年,次仁和央宗分别考上了拉萨西藏藏医学院和陕西咸阳西藏民族学院。两年后,她们的弟弟琼达也考入了西藏大学。

尽管当时大学还没有实行收学费制度,三个孩子上学的路费和生活费还是成了这个家庭的沉重包袱。6年间,格桑夫妇一共花了五六万元钱,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向单位和亲朋借贷的。往往是孩子们揣着充足的生活费返回了学校,夫妇俩却开始节衣缩食地生活还债。“最苦的两年,家里逢年过节都没钱买肉和蔬菜,”普赤说。

这时,有人劝格桑让一个孩子退学,县里也答应帮助安排工作。格桑说:“有两回我都走到了县门口,但就是迈不进去。孩子们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怎么忍心让他们半途而废呢!”

现在,格桑的4个孩子先后大学毕业,在自治区内找到了理想的工作。工作了的孩子们对父母十分孝敬,儿子琼达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为家里添了一台洗衣机,央宗和次仁也常常寄钱给家里和正在读书的小妹妹。

但这并不是格桑最关心的。央宗说:“每次休假回家,爸爸问得最多的就是我们在单位里的表现。临行前对我们叮嘱最多的,也是要干好工作,不辜负国家对我们的培养和教育。”

马背上的西藏基层干部

在各种现代交通工具发展突飞猛进的今天,祖国西南边陲的西藏农牧区基层干部仍然骑着马叮呤铛锒地穿梭于崇山峻岭之中。他们不惧严酷的自然环境,始终满腔热情地工作着。

记者沿着喜马拉雅山区采访,亲身体验到在这高山峡谷地带工作的艰辛。我们从西藏山南地区隆子县驱车来到加玉乡,再往东就没有公路了,只有骑马前行。加玉乡与准巴乡之间只有25公里,如果坐汽车去,要不了半个小时,可我们骑马足足用了5个钟头。这是一条十分险峻的山间骡马道,抬头是陡峭的山崖,脚下是咆哮的河流。我们按向导的指引壮着胆子前行。到了目的地,一个个累得腰酸腿疼。

准巴乡党委书记桑典介绍,全乡4个村都在山上。从乡所在地到各村,骑马至少走一天,有的村路连马都过不去,只有靠两条腿。乡干部一年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各个村办事,其中一半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

因为不通公路,给乡里工作、群众生活带来许多不便。农用化肥、日用商品,甚至食盐,都要从几十公里以外的县城,靠人背畜驮进来。光处理、联系这些看似平常的琐事,乡干部们就需花费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有一年夏天,桑典骑马到县里办事,一场暴雨把桥冲毁,唯一的路行不通了。他想绕道回去,结果深夜在灌木林中迷了路,弄得筋疲力尽。幸亏老马识途,天亮时把他驮回家里。

在错那、洛扎、浪卡子等西藏南部边远地区采访时,记者也遇到了骑马下乡的干部。西藏的许多基层干部,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工作着。如果是冬季,雪封山,路封冻,气温达到零下二三十度,骑马行走更加艰难。然而,这些基层干部没有抱怨。桑典说:“乡亲们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干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说,我们希望经济尽快发展起来,有一天能把公路修到每个乡村。

正是因为有无数个像桑典这样与民同甘共苦的基层干部,即使交通不便的准巴山沟,群众生活也有了很大提高,全乡人均收入达到1000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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