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杨

晓　曦

在牛津大学本科生中，20岁的吴杨是惟一一个穿博士服的学生

英国牛津大学，足世界闻名的高等学府。撒切尔夫人、布莱尔、克林顿……从这里走出了许多令人称羡的精英人物，仅各国元首就近七十人。2000年6月，牛津大学颁发的建校以来的第73号校长令如石击水：破格授予“高一”终考中在数学和计算机科学两个专业的11门功课中全部名列第一的、来自中国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的吴杨享受博士生学位待遇和最高奖学金，吴杨读完大学课程后可以免读硕士研究生学位，直接攻读博士学位……

双科第一，这是牛津大学建校800年来的第一例。

两件事，一个人，打下人生的底色

在谈到自己的成功时，吴杨很认真地讲起小时候的两件事和所崇拜的一个人。

12岁那年，父亲花一万两千多元钱从深圳给她买回了一台电脑。她一边看着五笔字型字根表，—边用一支笔不停地在一些白纸上涂画着。父亲看到后，对她说道：“杨杨，爸爸有钱，你也不能这么糟蹋啊?”“爸爸，我是在记字根。你看，‘三只羊被犬欺，‘割草木兰西……”吴杨向父亲解释着白纸上只有她自己才能够看懂的图画。10分钟后，吴杨将字根表递给了父亲，让父亲考她，结果，她都准确地回答了上来。

读小学6年级时，妈妈的茶庄开了八个连锁店，更忙了，每天就将放学后的她接到茶庄。一天，她到茶庄旁边的饭店吃饭，饭店老板女儿补习英语的情景吸引了她。她对妈妈说道：“妈妈，我也想学习英语。”妈妈感到很意外，就问她为什么要学英语?她认真地说：“我要出国。”当妈妈告诉她因为公司太忙，没有时间后，她的眼里立刻盈满了泪水：“别的妈妈都有时间，你为什么没有时间呢?”妈妈见她如此坚定，就找到了给饭店老板女儿补课的英语老师，老师答应为她补课。不过，因为补课的学生太多，补课时间被安排在每天晚上的9点到10点。从家到补课老师家之间是一段非常偏僻的路，经常发生抢劫的事。为了壮胆，每天晚上妈妈开着茶庄那辆客货车拉着她去补课时，她总是和妈妈并排坐在汽车的前排，都戴上黄军帽装成两个男人。妈妈常常担心她受不了，—会打退堂鼓，可她却越学越有兴致。聪明的人很多，吴杨是那种比聪明还智慧的女孩，似乎天生有着将抽象形象化、将枯燥变生动、化繁为简的智慧。更何况她还拥有着勤奋和主动。

吴杨非常崇拜她的父亲，因为她从父亲身上学到了许多做人的信条。12岁那年和父亲的那段对话至今她还牢记在心。那是1992年，只读过小学五年级却非常热爱发明的父亲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两项专利，却被一家公司窃取。吴杨问父亲：“爸爸，别人偷了你的东西，你为什么不伤心呢?”父亲抚摸着她的头笑着回答道：“杨杨啊，这个世界上物质是守恒的，从你这里失去的东西，在别人那里被得到，并没有失掉。成名、成材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够为人们带来益处。”从父亲那句平淡的话语中年幼的吴杨懂得了比成名、成材更重要的是成人。“不求人，不求名，不求利，不求掌声。”“成功等于艰苦劳动加正确方法加少说空话。”在父亲的身教下，爱因斯坦的这两句话成了吴杨的座右铭。

剔杂质，除陋习，沙砾到珍珠是一个不断打磨的过程

吴杨的成长并非一帆风顺。刚升入初中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向出色的她学习成绩大幅下滑，第一次期中考试，竟然在全班名列倒数。她的一位老师气得冲她直吼：“你要是能够考上一中(齐齐哈尔市的省重点高中学校)，我就从学校门口爬出去！”老师的话给她的心理蒙上了阴影，很长一段日子，她都处在“一定要学出成绩来给老师看”的赌气状态。发现了她的反常，妈妈和她进行了一次长谈。因为家境贫困，上学不多的妈妈告诉她：“在学习上，妈妈帮不上你什么，完全要依靠你自己的努力。不过，以妈妈的经历和经验，妈妈觉得，一个人的成长离不开脚踏实地的努力……”那次谈话总算让吴杨端正了学习态度。

初三的时候，吴杨的学习成绩已经进入班级的前列。因为面对升考重点高中的竞争，学校在每天放学后还要补课两个小时。每次补课时，吴杨都将提前买来的食品装在，大衣内侧的口袋里，趁老师不注意时，偷偷地取出来吃。一次，她正将一块饼干从怀里取出来塞进嘴巴时，被来检查纪律的班主任老师看到，老师一巴掌打掉了她手里的饼干。吴杨立刻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师此刻却气愤得脸色煞白。第二天，老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吃东西虽然只是一个小缺点，可一个人想要有大抱负，就必须克服掉自己身上一切的渣滓。不然，这些渣滓会随着你的成长不断地放大，总有一天会将你陷住。没有自控力的人是很难有大发展的……”想成为千里马，就不能轻视脚下的一切，哪怕是一个小水沟。明白了老师的良苦用心，她开始注意自己在学习之外的行为。

当吴杨以让很多老师和同学都异常吃惊的成绩考进了省重点高中齐齐哈尔第一中学后，妈妈立刻在一中附近为她买下了一处住房。面对着妈妈苦心为她营造着的学习条件，她除了感动，惟有更加努力于学业。考进一中后，她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考进清华大学。可高一结束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目标已经不是清华大学了，她萌生了到英国读书的念头。

开明的父母肯定了她的想法。不过，父母要求她自己办理出国事项。他们的理由是：如果她在国内都无法独立处理事情的话，即使出了国也是寸步难行。

吴杨开始为出国读书进行准备。为了更有把握地赢取目标，她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到校外的补习班补习英语、数学。不久，英语班的老师向她推荐了大连和深圳的两所学校。经过权衡，她决定选择深圳的亚泰学校。当她遵照亚泰的要求将自己的成绩单传到亚泰后，亚泰认为她的成绩不需要到亚泰学习，可以直接出国，随后就将她的成绩单打到了英国。很快，英国的莱斯顿学校就给她传过来一份英语试卷和数学试卷。她以最快的速度做完后，马上又传回了英国。莱斯顿学校立刻又传过来第二份试卷。两份试卷都答了满分的她很快就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在北京等待签证的时候，吴杨又见缝插针地参加了北京外国语学校主办的英语强化培训班。可没有上到两堂课，老师就建议她到外教办的博士生出国培训班学习。没想到的是，她出色的英语口语竟然给她带来了麻烦。

第一次去办理签证时，吴杨是自己去的，她异常流畅、出色的英语让签证官怀疑她有移民倾向，拒绝给她签证。吴杨失望之余，思绪没有凌乱，也没有丧失掉信心。第二次去的时候，她带了一个翻译，她用汉语说一句，翻译就用英语说一句。但她还是没能逃过已经对她留有深刻印象的签证官，她得到的仍然是拒签。经过认真思考，她立刻将这个

情况通知了英国预科班方面，她想通过英国方面的沟通来解决问题一定相对容易一些。果然，英国预科班向英国驻中国大使馆发来信函：“吴杨将是牛津的学生，如果拒绝掉这样出色的一名学生，牛津的损失会很大。如果大使馆再阻拦的话，校方将要起诉英国驻中国大使馆……”吴杨的签证终于得以解决，这次波折让她更加认识到了出色的重要。她告诉自己，到了英国也一定要做最出色的。

1997年6月16日，北京机场，吴杨微笑着和父母道别，当飞机驶离跑道，眼泪却断线般落下。那年，她毕竟还只是一个17岁的女孩。面对着自己选择的挑战，她悄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知道，梦想不相信眼泪，她必须勇敢，坚强。

英伦，牛津，雨水可以是潮湿冰冷的，也可以是润物无声的

吴杨就读的莱斯顿学校是一所私立高中。这是一所世界性的贵族学校，这里的老师都是毕业于牛津或剑桥，教学质量非常高，这让吴杨有了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在课堂上，常常是老师的提问刚一出口，她就立刻做出了正确回答。她的出色很快就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和喜爱。没多久，她就成为老师一对一的教学对象。老师也经常督促她：“吴，你应该是剑桥、牛津的学生。你要努力啊！”吴杨的出色是靠刻苦得来的。在莱斯顿的一年，她几乎成了机器人，每天坚持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完全用在了学习上。尽管学业非常繁重，但她一直把学习上的困难转化成为对自己的挑战。当压力转化成为动力后，潮湿的冷雨也成了润泽成长的甘露。

1998年，吴杨在英国参加了高考，她报考了两所学校，牛津和剑桥。报考的专业是数学和计算机科学。报考这两所学校，不仅要进行笔试，而且还要进行面试。想要进入牛津大学，首先必须要拥有学业上的3个A。但这也并不能保证你就百分之百可以进入牛津，你还要通过面谈。如果面谈官对你的表现不满意，无论你的专业知识多么出色，也只能望“校”兴叹。2000年度，牛津大学发生了一起沸沸扬扬的事件，一名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学生被牛津拒绝，理由只有一个，牛津的面谈老师认为这名学生缺少自信心。后来，这名学生被哈佛大学提供全额奖学金的待遇录取。但这名学生喜欢的不是哈佛，而是牛津。当这名学生带着遗憾去哈佛报到时才明白牛津为什么这么看重自信心：牛津的学习竞争非常激烈，一个缺少自信心的学生是很难在学习上坚持不懈的。在牛津，仅2000年就有两名学生因为压力太重而自杀。

对吴杨进行面谈的是两名牛津的教授，面谈的内容不是学校平时所教的内容，而是分别就一道题让她得出客观的答案，这种面谈更看重一个人是否具有创造性的思维能力和抵挡一切困难的自信心。最终，她同时接到了剑桥和牛津的录取通知书。她最后选择了牛津，因为面谈之后，牛津给了她一个最优越的通知书：没有任何条件的入学通知书。因为她的自信心、她的创造能力、她的出色。这在牛津足很少有的。以至于很多同学都对吴杨投来不服气的眼光。吴杨没有说什么。因为英国的学习和生活已经让她懂得了在这里没有什么对或错的区分，有的只是真的还是假的分别。想要改变别人错误的观念只有让对方看到、相信你是真的。

在牛津大学读书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第一学年，你必须全力以赴，丝毫不能懈怠。因为第一年你只是一个试读生，这一年的成绩如果不好就将被辞退。在牛津大学，只有吴杨一个人来自中国。她身上多了一种责任感，她觉得她已经不仅仅代表自己，还代表着中国。她不仅不能给自己丢脸，也不能给中国丢脸……吴杨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吴杨第一次让她的导师戴里克刮目相看是在她解答一道“古典集合论”的题时。当年戴里克在解答这道题时用了几个小时，尝试了许多方法，而吴杨居然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将题解答上来。以至于戴里克给吴杨写下这样的评语：“对于这道题我的印象极深。当年，我解这道题时用了几个小时，试了很多方法，但就是没有找到你这种方法。要是当时能找到你这种方法该多好……”戴里克早年毕业于牛津大学，在学术界享有极高的盛名，被誉为站在世界科技最前沿的人。看到导师的评语，吴杨十分惊讶。她感受到了导师的虚怀若谷。她庆幸自己不仅从牛津学习到了知识，还学到了怎样做人。

2000年6月，当“高一”终考的成绩公布，吴杨在数学和计算机科学两个专业的11门功课中以几近满分100分的成绩全部名列第一，而排在第二名的同学仅仅36分。双科第一名，这在牛津的校史上还是第一次，整个牛津校园都被震动了。牛津大学深深为吴杨的才智和钻研精神所折服，颁发了建校以来的第73号校长令，破格授予她享受博士生学位待遇和最高奖学金，并决定，她读完大学课程后可以免读硕士研究生学位，直接攻读博士学位。

在牛津大学，你完全可以“衣貌取人”。这里的校服颇有讲究。本科生的校服是坎袖的，硕士生和博士生的校服是半袖膝上的，教授的校服是半袖膝下的。在牛津大学本科生的莘莘学子中，20岁的吴杨是惟一一个穿博士服的学生。当身着半袖校服的她走在清一色身着坎袖校服的牛津校园中，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能了。这在牛津大学近800年的校史中还是破天荒第一人。一个中国女孩能够让世界著名学府牛津大学免费传授知识的消息立刻引起媒体的关注。不久，美国驻英国大使向吴杨发出邀请，邀请吴杨在适当的时候到美国走一走、看一看，感觉一下那里的学习环境和工作条件，希望她能够到美国发展……

现在吴杨正在研究的课题是如何让网民看不到网站上的一些信息。这个研究对于解决如何消除网上的一些淫秽、暴力、反动内容有着非常大的意义。对于未来的人生方向，吴杨渴望自己能够从事有关生物学和给她买回《十万个为什么》开始，她就一直不相信已经被写入教科书，已经基本被很多人接受的“生物由低到高，由简单到复杂逐渐进化来”的“进化论”。她渴望揭开人类起源的谜团。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知识的积累，她清楚，这个谜底是几近无解的。这就让她萌生了另一个愿望：研究人工智能机器人，让机器人不仅依照人的指示行动，也能够自己学习东西。这很符合她的一种想法：人很像是另一种“生物”创造的。既然人类不清楚自己的来处，那么创造另一种“生物”也很好。

(王秀娟摘自《恋爱婚姻家庭》200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