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 名
雨下了好几天,无休无止,像是要下到永远。孩子们嘀嘀咕咕发出哀鸣,因为户外活动被迫取消,我们呆在房子里哪儿也去不了。于是,我们逃出来,到了购物中心旁边的大录像厅。
丈夫排在队列中买票,据说要放的片子可以将我们从郁闷中拔出来,或者至少可以让孩子安静一个小时。我和孩子们在录像厅门前等着,同时尽量避开拥挤的人流。
我们三岁的儿子乔,一直在观察旁边的人们,忍不住对身旁经过的每一个人都要评头品足。
“为什么那人要抽烟?”
“为什么那个男孩有一把伞而他(另一个男孩)没有?”
“瞧那个希曼(玩具人,被一个孩子抱着)。为什么他(另一个孩子)没有一个同样的?”
“为什么别的人可以看不止一场录像?”
“为什么别的孩子可以在这里面跑?”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
突然,乔看见了一个人,他顿时闭嘴了。那是一个男孩,比乔要大几岁的样子,坐在轮椅里,被人推进了录像厅。
乔仔仔细细打量那个男孩,腿上装了支架,姿态萎靡,头长得歪歪斜斜,笑容扭曲,说话困难、含糊不清,还流口水……
当那男孩被推得更近,我屏住了呼吸。我希望乔能在这一刻保持安静,别再盯着人看,我甚至希望我们能马上离开录像厅。
当男孩近到可以听清说话的距离,他看见了正饶有兴致盯着他看的乔,眼神中有了戒备。我心惊胆战:乔,千万别说出让人尴尬的话来!
这时乔看看他,然后抬头望着我,开口说话,并且微笑。
“妈咪,”他说,“那个男孩戴了一顶跟我一模一样的帽子!”
(秋云摘自《女报·时尚版》2001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