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愚
我是学校的“校花”,读高中二年级时,我发誓要成为德文特高中里最性感最火热的女孩。我的裙子短得不能再短了,我想这样会让我更时髦。当我走到街上,甚至连三四十岁的男人都要回头看我,我为此而骄傲。我没完没了地与每一个男孩调情。
校里最好的男孩要我当舞伴
那一天,足球队的后卫明星罗勃·普鲁特要我与他一起去参加舞会。罗勃在学校里是个让许多女生暗恋的男孩,他从来不理我。那天他站在我身后,拍拍我的肩膀。我转回头来,以为他有什么问题问我。虽然我喜欢调情,但我学习成绩不差,开头罗勃脸上有些异样,那笑更多是出于礼貌而不是真心,他的态度开始让我神经质起来。
“嗨,我,我想知道你在同学会舞会上是否有舞伴了?”
我的心一子跳到了嗓子眼上,“还没有。”“与我一起去行吗?”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我说得有点晚了吧?”“一点也不晚。”我乐坏了。
上历史课时我与好友米茜坐在一起。“你绝想不到是谁要与我约会跳舞。”我说。
“弗兰基·史密斯?”她猜道。我摇着头,像一个白痴笑着。
“看来你约会太幸福了。是艾迪?亚当?”
“是罗勃·普鲁特!”我胜利地大声宣布着。她的嘴惊讶地张开了,然后其他女孩都转过来看着我,她们都相当惊讶。
“蒂凡妮会不喜欢的。”有人在我身后小声说。
我用不着回头就知道她说的是谁。学校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蒂凡妮痴迷追着罗勃。这让我有额外的欢喜涌上来。罗勃要我!我已经忍了蒂凡妮好多年了。她的父亲是镇上惟一的豪华汽车销售商。除了一个富有的父亲,她没有她自己的东西。她只是中等生,而我有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嘲弄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哪一个
我太幸福了。那天我穿的是黑裙子和粉红色上衣,高跟鞋几乎不接触地板。当我看到他站在那时,我的心在狂跳,脸上放着光,而罗勃好像有点躲躲闪闪。更让我失望的是,我们在整个舞会上更多的时间是坐着。罗勃说他疲倦了。舞会上的每个人都拿我们当一对儿,不断地看着我们,指指点点,这好像更让他不舒服与紧张,我想也许我们多约会几次就会好的。
十点钟时,我到女洗手间。我正洗手时,蒂凡妮与一伙女孩进来了。她的眼里装满仇恨,还有嘲笑。
“你以为你火透了吗?”她说,“你是那样笨。你以为罗勃跳舞是因为喜欢你,如果有一点脑子的话,你能看到他多么不愿意在你身旁。”
我慢慢地上下打量着她。“喜欢还是不喜欢,是他要我一起来,可没要你。你父亲有钱也不能给你买来一切。”
“你还不知道你父亲是谁呢。”她嘲弄道。
这话真伤人,但真是这样。我两岁到五岁时曾有个继父,后来他走了,接着是一些与妈妈同居的男朋友。有的短得我连名字都没记住。但我不要蒂凡妮知道我在为此事而生气。
我只是甜甜地笑了。“可我知道谁在与我约会。”
“哈!那不是约会,那是惩罚!不是吗?维基!”她转向身边的一个女孩。维基点着头,看上去那么高傲,我真要扇她的脸,这比蒂凡妮的揶榆更让人受不了。“当然是,再没有他这周这么笨手笨脚的漏球了。”
我是学校里最低级的女孩
“什么笨手笨脚?”我真的不想知道。“罗勃漏球了。”蒂凡妮胜利地把胳膊叉在扁平的前胸上,“他们要惩罚他,让他永远记住。”
“什么?”我装做并不特别感兴趣,但我现在呼吸都有困难了。
“他们要惩罚他,让他永远忘不了。”两个女孩格格笑起来。我看着她们,脸被咬了一样。最后,蒂凡妮止住笑声,得意洋洋。“他们让他在学校里找一个最低级的女孩来参加舞会,得让他们都看着。”她发出了怪笑声。“你太笨了。”维基说,笑得喘不过气来。“你还被拖着满学校走。”其他女孩子也大笑起来,我从不知道,怪不得罗勃那样紧张,我还女孩们一个礼貌的微笑。“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件事。现在请原谅,我的约会正等着呢。”
我的后背简直就像被一只熊抓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迈着端庄的步子回到罗勃那儿,他正靠在墙上,与几个队友交谈。当他看到我时,那认命表情浮到脸上,这证实了蒂凡妮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对,我是高中生里最低级的女孩。
“罗勃,我要回家。我自己走,你已经被惩罚得足够了。我希望你将欣赏后面的舞会。”
我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的脸深深地红了,身旁的两个队友也很窘迫。我对着他们点了一下头,转过身来朝出口走去。罗勃追上我,抓住我的胳膊。
“我送你回家。”
“不麻烦了。”我拉开自己的胳膊,继续走着。我知道人们都在看着我们,一些人公然地嗤笑着,蒂凡妮可没错过一点时间传播这个消息。“我要送。”他说,声音令人绝望,“你不能步行走太远,你没有车。”
我忍着一声没吭,直到院子,我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了。“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吗?开车送一个最低级的女孩?你已经解脱了,我可不上你的车。”我现在只要摆脱罗勃,离开学校。羞耻也许不会杀了我,但我再呆下去会冻坏得肺炎的。他静静地说道:“当我要女孩出来时,我就送她回家。”
在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他把车停在我家门前,开了车门。“你已经送到了;不必送到门口了。”我说着,下了车,“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他关上了他的车门,绕过来向我走来。“看,莱斯丽,我知道你急着要摆脱我,我并不责备你,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的眼泪像垮下来的堤坝。我跨了两步,深吸了口气:“是我自找的,如果我不是只顾高兴而注意一下你的话就不会丢这样的人了。”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刺伤我
罗勃看着他的脚,“实际上,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想也许你不在意吧。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以为我贱。”刀子刺我更深了。
“不管如何,我道歉。”
我们站在那里互相望了好长时间。我们两个那样可怜那样无助。
“你真应该道歉的是你该带着去舞会的女孩,我能想像她的伤害与愤怒有多大。对她好一些。”
他给了我最奇特的一眼。“你这时还能想到其他女孩。至少那些家伙们输了。他们都说,当你发现骗局时你会惊叫,大哭。”
“是的,就算是个最廉价的女孩也会有些尊严的,对不起我不能回到舞会上去了。再见。”
我离开他上楼去。家里没有人,我并不想哭,感到内心空空的,离家出走?不行。自杀?也不行。我星期一必须回到学校,面对羞辱,我要面对自己的问题。没有人强迫我调情或者穿那些性感衣服。
我把所有的性感衣服都堆起来,还有化妆品,CD唱片,都不要了。我穿上学生装,改了头型。学校里嘲笑与戏弄比我想的更坏,不断地有人问我与罗勃约会的感受,我总是微笑地
回答说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夜。我再也不接受约会和男生调情,我静下心来学习。我的成绩是一个优一个良。当我从二年级挣扎过来时,我的成绩全是优。
他说了真的敬佩我
在我上高三年级时,发生了没有想到的事情。那次上心理学课,罗勃仍然远远地离我坐着。当时课程内容的一个主题是:悲剧如何能影响人的生活。老师在列着学生们说的:生,死,离婚,病与毒瘾。这时有人大叫着,“还有对笨手笨脚漏球的惩罚。”
一半的学生哈哈大笑起来。罗勃红着脸试着缩到衣领里边去。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决心要保持我脸上的平静。“我们正在讨论严肃的课题。”老师说,“我期待着理智的谈话。”
我不知为何举起了手。
“原谅我,但我想这是有效的观点。我生活中的悲剧导致完全改变了我。从那时起我的成绩提高了,我计划着要上大学,这是没有发生这事前根本没有考虑的。
教室里一片沉默,让我心里又痛起来。“你很勇敢,我赞赏你做出了智慧与成熟的选择。”
“她比我勇敢得多,”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罗勃正看着我,“莱斯丽不该受到那样对待,全是因为我,我让她单独地面对了这一切。”
现在罗勃的脸看起来惨白,全班都在看着他。“每个人都叫她是中学里最低级的女孩,但她真的很棒。当她发现了真情时,她并没有在舞会上大闹,尖叫,大喊,或者在我送她回家时对我诅咒。虽然她有权这样做,她也没有踢我或者啐我。我那样会好受些。她告诉我向那真受到伤害的女孩道歉。现在我真的尊重莱斯丽。”
我的手哆嗦着拆开了大学奖学金信
就在这时我开始哭起来,所有的侮辱与嘲弄并没有击垮我的自制力,只是善意让我受不了。我抱住我的头,咬着嘴唇,试着不哭出声来。老师抚摸着我的肩膀,递给我一盒纸巾。
“去用冷水洗洗你的脸吧。”老师对我说,“现在还有其他例子吗?”
我一个人在女洗手间里,洗脸,用湿毛巾擦眼睛。当我从邻班走过时,同学样都知道了我的事,但没有人嘲笑我,甚至连蒂凡妮也没有。她们开始对我好起来,这让我不敢相信,再没有人说这件事了。我问好朋友米茜怎么回事,她说整个球队发了誓,再不让我难过了。我想这是他们的道歉方式。
当快毕业时,我申请了大学奖学金。一周了没有回信,是我被拒绝了,还是信件延期了呢?信终于到了,我的手哆嗦着,拆不开信封,当我用牙齿咬开信封时,看到了威特比大学给我的全额奖学金,整整四年。我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淌下来。
四年过去了,我从威特比大学毕业,取得了心理学学位。和妈妈去欧洲旅行两周后,我将到一家大软件公司的人力资源部报到工作。我还与罗勃不时通电话,一起回忆了过去的时光。他要结婚了,然后要在明年秋天进医学院念研究生。说起来还真得感谢他的臭球,改变了我的一生。
(梅力,韦志彪摘自《年轻人》200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