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为何不能直选?

日本经济低靡、政治混乱:首相森喜朗民意低沉,跌破战后历史纪录;自民党内部纷争频仍,倒戈声声不断,延续了近半个世纪的党派协商选举制度,在日渐高涨的民意直选呼声中风雨飘摇,今日日本的首相选举真是欲说还休。特殊政治保“无能首相”大难不死

日本的记者都在纳闷:“为什么那么多内阁成员要上这么一艘‘泥船(意思是森喜朗这只终究是要沉没的船)?”

日本的部分政党也公开承认:“森喜朗是日本史上最弱势的首相,他绝不会有更好的表现。”

即使日本反对派拥有一百个可以令森喜朗倒台的理由,即使获得了广泛的民意支持,但是,仍旧是无法将森喜朗赶下政治舞台。究竟是谁捣的鬼呢?这就不由得归咎于日本最根本的首相选举制度。

饮水思源,首先必须了解世界上所谓的民主国家元首的产生制度,而现今的大概有三种:

第一,属绝大多数,被西欧和共和联邦国家所采用,主要是由直选产生的国会决定元首人选,通常由国会内多数党或政党联盟的领袖出任;

第二,则是由直选产生,实行的国家包括俄罗斯、韩国和菲律宾,元首权力基础来自其个人声望而非政党力量;

第三,是选举人制度,属于选举团制,类似变相的直选。

对应来看,日本的首相选举制度接近第一种,但又不完全等同于第一种,因为日本执政党党内派别繁多,首相要职可能因平衡各派势力而落入少数派系领袖手上,准确而言,日本首相选举制度是党派协商制度,谁在党派中拥有主流势力,谁就有本事坐稳江山。

很明显,森喜朗是典型的日本协商政治的产物。2000年4月,低调的他由自民党内的大老协商出任首相,尽管由他所领导的政府屡次失言,民望跌破历史以来的最低点,由此被公认为日本最不受欢迎的首相;即使以加藤为代表的反对派对森喜朗提出了不信任动议,迫使其下台,但就因为有了自民党内的主流护航,才可压倒党内意图倒戈的非主流派,才令他保住了相位。民意直选呼声越叫越响

森喜朗不死一案,暴露了日本自二战以后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所谓“民主”政治的弊端,民意反映,正因为由于自民党独握权柄,左右日本政坛,才导致了今日日本政坛的沉沦。

单单从理论上看来,日本首相选举的程序根本是为了党派利益所制定。首先,选民所参与的选举,实际上只是在大选投票日中民主选出国会议员;其次,在众议院中获过半数议席的党派即为执政党,首相就是由这个党内自行选出(如果没有一个党派夺过半议席,则由组成执政联盟的政党中挑选);最后,由日皇仪式性任命首相。这里最重要的一点是,假如执政党在大选前更换首相,不需提前大选,只要由众议院表决通过即可。可见,日本首相选举并没有体现民意。

再由日本战后历史看,自1955年以来,自民党凭借曾经令日本经济跻身于全球第二大经济强国的辉煌政绩,以及丰富的竞选经验,长期居于执政地位(除开1993年沦为反对派10个月外),以“黑箱作业”方式挑选首相,使日本民众根本无法参与民主选举。

自民党的一手遮天,对于现今的经济低靡、政治混乱、丑闻纷飞更是难辞其咎;正所谓士可忍孰不可忍,民众求变之心愈加旺盛,民意直选呼声高涨,就连国会议员中锐意改革的反对派民主党人士,也有将近80%的热衷于首相直选,即使是自民党本身也有部分人士希望直选首相。下届选举谁能众望所归

做首相难,做日本首相更难,必须在党内、党外和国内、国外等方方面面,做到八面玲珑。要么与官僚、保守脱不了关系,讨好党内主流支持;要么寻求公众与传媒的支持推动改革政策,但容易树敌过多;要么放弃公众、独断专行,却最有可能遭遇罢黜厄运;要么犹豫不决,做中间两面派,弄不好又会一事无成。

于是,针对森喜朗的不信任动议案,日本权威传媒《产经新闻》特别进行了民意调查,结果表明最受欢迎的下届首相人选均为自民党人士。尽管民众的意愿,不能主宰日本未来政治,但透过最受欢迎的排行榜,也可以窥见一斑。

加藤宏一,“加藤派”领袖,原备受看好的首相人选,却在倒戈一案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虽仍有国民支持,但已元气大伤,加藤大战当前却犯下了兵家之大忌。

桥本龙太郎,前首相、现内阁成员,负责政府改革,在自民党的势力最为强大,加上昔日强硬声名犹存,再战江湖应该是最具有实力的一位。但,正因为老资格却容易羁绊其竞选的脚步,伤口可以愈合,伤疤却难于消除,桥本同样不可避免历史的尴尬。再者,日本经济萎靡不振,国民期待新人新举措,带给日本新经济的腾飞。桥本做回元老,镇守老巢好过再次抛头露面。

小泉纯一郎,前卫生部长、“森派”会长,日本知名的少壮派人士,曾经是前首相小渊的有力竞争者。这匹黑马,自出道以来,受到自民党内谋求新声音的少壮派议员支持,也是最得民心者。但,日本政治向来是老大说的算,小泉即使有民意支持,若争取不到支持而踩在主流的肩膀上,估计很难上位。同样的现任外相河野洋平,也面临着争取党派最大势力支持的问题。有历史为鉴,森喜朗就是出乎意料,又是在常理中临危受命,出任首相。

《朝日新闻》社论一再强调:“我们需要的那类首相是肯承担和有能力面对日本的经济问题及从广泛观点出发处理改革的人!”如能圆了他们所愿,那么困扰日本政治的三千烦恼丝必定会减少许多,然而,这恰恰是剪不断理还乱啊!G

《海外星云》(2001年0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