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引资,农家女受骗陷魔掌

2000-06-14 14:27○刘春梅口述张明连整理
现代家庭 2000年8期
关键词:小姑子平湖乡亲们

○刘春梅口述 张明连整理

“要不是当村长的父亲急功近利,让乡亲们早点脱贫致富,我和村里的13名姐妹咋会误入人贩子的圈套遭受百般凌辱啊!……”单纯、靓丽的农家女怎么也控制不住满腹的委屈和泪水,面对记者的采访边哭边说——

1981年3月,我出生于鄂西汉江边的平湖乡东沟村,一个国家级贫困县中最偏远最贫困的村庄。从小,我就尝尽了贫穷与落后,所以,很早就想走出这片土地。

1998年3月,在部队当过7年铁道兵的父亲刘庆余被乡亲们推选为村长。我爸上任后,一心想带领村民脱贫致富,当他听说本村每年3000亩地的棉柴和山坡沟渠旁上万棵白杨树是制作夹板的材料时,就萌生了办夹板厂的念头。可有关专家来村考察评估后,匡算投资需134万元。这134万元对尚未解决温饱的乡亲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为筹钱,父亲发动村民给在外工作的亲朋好友写信求援,他也四处求领导找战友帮忙。

一晃半年过去了,因村里条件太差,来村考察的人也有,就是没人投资,急得父亲在村民大会上宣布:谁能招来商,为谁树碑立传;谁能引来资,咱就把他当神敬!

正当父亲为办厂愁眉不展时,这年的12月10日,父亲在部队当兵时的战友杨大年带着丰厚的礼品从温州来到俺家。只见他抓起高级香烟和糖果大把大把地撒在桌上,还殷勤地招呼看热闹的人们随便取用。在给我父亲递名片时,他好像是故意掏落一张银行存款单,父亲拾起来一看,啊!200万元存款!

父亲赶忙让我妈拿出仅有的300元钱,找来两个村委,分头到县上和集上买酒买菜,还让我和妹妹把正下蛋的老母鸡杀了招待他。

父亲把杨大年推向上首,说:“老弟呀!时隔17年你还记得我这老哥,实为难得呀,”杨大年在觥筹交错中脸色涨红,感慨地说:“要不是你刘庆余在当年焦枝铁路施工中救了我,哪会有我杨大年的今天;要不是战友把你的求援信转给我,我还不知道你引资办厂有难处呢!”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父亲想和杨大年详细谈办厂的事,便让我和妹妹春兰帮他收拾客房。

我和妹妹刚一进屋,杨大年突然对我爸说:“庆余,你们不是正物色人员跟我到温州参加培训吗,我看就让大侄女先跟我去吧!”

父亲点头笑着说:“只要你当叔叔的中意她就按你说的办。”

当父亲问我愿不愿意去时,我觉得这事太突然,但为了让俺村早日脱贫致富,我还是点头同意了。オ

1998年12月15日下午,我随杨大年搭上了南下的列车,以后又换乘汽车,最后我俩在一个小镇下了车,杨大年带我走了两个多小时的羊肠小道,我惊疑地问:“这是温州吗?”

杨大年发出冷笑:“温州在南方,咱现在已到了北方。”我打了个冷颤,惊慌地问:“你,你是……”

杨大年不与我多说,生硬地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带进了一个山洞。这山洞弯弯曲曲,人称防空洞,据说是六十年代挖下的。

洞里早已有人了。听到外面走近的脚步声,里边的人怪声怪气地叫道:“老杨本事真大,又哄来个大姑娘。”

杨大年狞笑着答:“这小妞,我一人还服不了她,来,帮我一下。”

两个歹徒上前把我按在地上,杨大年一改前几日文质彬彬的样子,一把扯掉我的衣服,我拼命反抗,但力不从心,被他们打昏在地。

当我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心想,迟早都是死,迟死不如早死,我准备以死来抗争,免得再受凌辱。可他们给我戴上一种叫“袖竹”如刑具,就是将两手臂各套在一根竹筒内,竹筒下端封闭,上端用绳子戴在脖子上。为了大小便方便,穿的是一种特制的破裆裤。

几天后,山洞里来了一个40多岁的“独眼龙”,他像打量牲畜似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后,便挟持我上了一辆小四轮拖拉机,我这才明白杨大年把我卖了。

我扑通跪下去,哀求道:“大叔,你行行好,放了我吧!”独眼龙问:“放了你,我那8000元谁给?”

这时,一个汉子走过来问杨大年,老杨,你还能引黄花女吗,你引来一个,我给你一万。杨大年沉吟了一下,眼睛忽地一亮:“有!”他指着我说,她们村里小妮多着呢。汉子又问:“你还敢去吗?”

“敢!”她们村的小妮正等我的信来参加技术培训呢。说完,他找来笔,塞到我手上,恶狠狠地说:“按我的口述给你爸写封信,让你妹妹带13个小妮,每人带2000元学习费跟我一块来。”

我把笔摔到地上。杨大年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举着匕首威胁道:“你不写,我就杀了你!”在他们的毒打逼迫下,我不得不写了这样的信。オ

当天夜里,“独眼龙”逼我和他举行“婚礼”。“拜天地”时,我猛地挣脱将头向桌沿撞去……但人们好像一点也不吃惊,几个大嫂给我包扎后,人们又继续地欢声笑语……

“独眼龙”把我关在小屋里,我稍有反抗,就会饱尝皮肉苦。我想逃出去,但这里的村庄像棋盘格一样,巷子直来直去,出门走很远,仍一眼能看见。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两个多月,我明白眼前的处境,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这天,当“独眼龙”打开锁走近我的床前时,我向他露出了笑脸,还帮他脱衣服。“独眼龙”以为是自己打骂有了效果,笑嘻嘻地对我说:“春梅,你早这样还会受折磨吗?”我说,我也想通了,反正我已怀上了你的孩子。

“独眼龙”开始信任我,开始让我干买盐、买油之类的家务事。至此,我才知道这是山东河南交界处的一个名叫孟营村的小山村。

半年后的一天,独眼龙让小姑子带我一块到平湖集上买化肥,在横过马路时,一个年轻小伙子骑着一辆摩托车急驶而来,将我撞倒了,腿部受了伤,小姑子上前泼口大骂那小伙子,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里闪现:何不支开小姑子乘机逃走?

于是,我故意大声呻吟,小姑子不知所措,我对她说:“快去把你哥叫来。”小姑子听后,对骑摩托车的小伙吼了几声就匆匆走了。

她走后,我忙对骑摩托车的小伙说:“你撞伤了我,我不怪你,我是她哥买来的媳妇,快点送我逃走。”小伙子听此,忙把我扶上摩托车朝平湖集北边公路上急驶,走了不远,见路边停着一辆藤州开往济南的长途汽车,正在上人,小伙子刹车后塞给我200元钱说:“大姐快上车吧。”我接过钱,百感交集,急忙上了长途汽车,而泪水却抛洒在沿途。オ

我历经磨难回到了家,一见父母,便泣不成声地控诉杨大年等人对我的折磨,可父亲说啥也不相信,他还训斥我说:“一定是你不好好干,人家把你开除了,你这一回来,可坏大事啦!人家刚答应你妹妹带去的13名学员培训完,就给咱村投资100万。”在旁的乡亲们也应和着说:“是呀,是呀。”

我气愤地含着泪说:“乡亲们呀!你们咋这么糊涂!咱村是要投资,可总不能拿骗子当财神呀!”

父亲仍是不相信地问:“你知道上当受骗,还为何写信让他再带人去培训呢?”我哭喊着:“我不写行吗?!”说完,我让几个大嫂看了我身上被打而留下的疤痕和隆起的肚子,她们才信我的话,纷纷大骂杨大年不是人。

原来,杨大年拿着逼我写给父亲的信,又回到了俺村。父亲看了信后又按杨大年的要求,经过考试,除我妹妹外,在村还挑选了13个初、高中毕业不久的女青年。这13个女青年家里的人卖猪、卖牛凑够了各自的2000元培训费,在我妹妹带领下跟杨大年走了。

春兰和13个姐妹一走就是半年,在此期间她们都没有给家里写过信,每当她们的家人找我父亲问此事时,父亲虽也有些焦急,但他总以学习紧、抽不出空写信来推诿。

如今,父亲们的愤怒责骂,恰似一发重型炮弹震撼着父亲和在场村干部的心。父亲赶忙掏出杨大年给他的名片,给杨大年打电话,可哪能打得通!父亲又打电话和杨大年同乡的几位战友联系,才得知杨大年曾因拐卖妇女被判刑,刑满释放后,便长期流窜在外。

在事实面前,父亲才相信杨大年是个骗子。他边打自己的耳光边悔恨万分地说:“我对不起乡亲们,我不该把闺女们往火坑里推呀!”

平湖乡派出所接到报案后,根据我提供的线索,在各地警方的配合下,历时两个月,除我妹妹春兰和另外一名姐妹不知下落外,其余的姐妹全部得以解救。杨大年一伙犯罪分子已被警方收审,等待他们的将是正义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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