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夫人回忆录⑧

原著/琳达·李编译/曹阳

李小龙在美国最初几个月的生活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移民一样，既不太难，也不容易。尽管他入了美国国籍，有了一个英文名字布鲁斯·李，但他对英语只是初步掌握，仍需努力提高。他在华人居民区居住和工作。开始他住在父亲在旧金山的一位老友家，赚钱学习跳舞。后来西雅图一个饭店的老板，也是当地的一位政要人物鲁宾·乔为了表示对老友、李小龙之父的客气，也为了回报李小龙作为饭店侍者的工作，在饭店的楼上为他腾出一间小屋。这样，李小龙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并移居西雅图。为了获得中学学位，他加入艾迪逊技校学习。白天上课，晚上在乔的饭店打工，时常也在《西雅图时报》中做“填充者”(登载零散的广告或在报中发布消息)。

41页右：李小龙在詹姆斯·李的家中杂耍。

李小龙在西雅图最初的一位朋友是木村武元。他是日美贸易商，与李小龙相识时他已38岁。由于战争缘故，他在二战期间一直被扣留。战后，由于反日浪潮盛行，木村一直难以正常工作，从而寄情于武术。“我大约在1959年开始学习柔道”。木村说：“我被人打伤过二三次，但我的体格也更加健壮。当时我心情很糟，那时，有些李小龙的学生来到我所在的超市，他们告诉我，他们遇上了一位从香港来的年轻人，武功十分了得。我对此也有所闻，但并不太在意。可他们不断向我提起李小龙，说他的功夫‘不可思议。那时，他们就在我的后院外和公园中练功。我来到大学，在那里的足球场上，第一次见到了李小龙，我立即被他和他的功夫所吸引、震惊，并问他自己可否加入他的俱乐部。此后约一年，我们每到周日就在公园见面。我被他那巨大的力量吸引，并深深地迷上了他。”

从那时起，他们就成为生死之交，木村在李小龙的传授下，功夫也日益精进。事实上，在数年后李小龙离开西雅图时，他已成为李小龙的第一助理教练。直到今天，他还在继续研究截拳道。

在后院和公园授艺之初，李小龙就开始系统阐述他的宏伟计划。这在14年后李小龙的著作中即可看出他的抱负：

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渴望长大。在我看来，一个有着高尚品质的人应该诚恳、忠实。通过我的个人经历和学习，已认识到最大的帮助莫过于自助，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赋予自己的责任，而且这种责任永无止境。这些年我取得很大进步，不再盲从于舆论和表面的东西，而是深入研究曾被我忽略的、许多内在的原因。

李小龙与木村武元

在李小龙成长过程中，我觉得很有必要提一下他作为成人的一段经历。当年他是“自助论”作家诺曼·温森特·彼尔、纳普、希尔、W·克莱门特·斯顿、古拉·丹尼斯和马克斯维尔·马尔茨的忠实读者。

在艾迪逊中学，李小龙才真正认识到理解自己和学科的长期性和艰巨性。正如他自己所说，“突然发现没有尽头”。他强迫自己努力学习数学和自然科学，这是他过去最不重视的。他还喜爱历史和哲学。为了获得中学学位，他圆满完成了各学期的功课并被华盛顿大学录取。而在两年前，他的家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取得这样的成绩。李小龙是个有主见的、精干的年轻人。他自信，喜爱所有杰出人物但绝不盲从，并常与其他个性较强的人发生冲突。

正如李小龙的朋友、跆拳道大师琼·雷亚所说：“他的评论往往言词激烈，尤其在谈到武术时，更是如此。他迫切并直截了当地向人证实自己和自己的观点。他发现自己常与一些修炼传统功夫、空手道者及其它功夫的人相抵触。”后来在1967年，李小龙在《黑带》杂志上简单明了地谈了自己的观点，他坚持功夫必须以“现实可行”为基础，并认为当时武术界很难找到有价值的训练方法。

42页：李小龙在香港九龙内森路218号他少年时代的家中穿着练功裤练功。

他说，“有些传统功夫并不现实，而且程序繁杂，太专业、太机械，不适于在实战中运用，许多陷入这种误区的习武人只能遭到挫折。像这样令人窒息的传统方法，只会让人固步自封。这样，习武者只会盲目地重复既定的体制，最终导致无路可走、停滞不前。”ニ称这种教学方式为“既定的绝望”。他还对传统的功夫形式进行了评价，指出其既有简单的一面，亦有直截了当的优点。他说，“在我看来，东方的自卫术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骗人的”。他公然对记者们说：“这如同迷人的爵士乐曲，听起来好，但没多大作用。如果一位重40公斤的妇女受到体重为100多公斤的男子的攻击，她惟一的办法就是攻对方的以下三处之一：眼、腹、胫。这样足以使对方暂时失去攻击力，她可以乘机逃走。”

他又说，“关于用手掌断砖或木板，试问，谁见过砖头、木板跳起来与人打架的?这都是骗人的把戏，人不会像石头那样在原地等着挨打。许多空手道学生埋头于鼻吸气和对抗，却忽略了他们对敌时最应该做的——迅速使对方出局。空手道老师说，‘如果对方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话，但在你模仿的过程中，另一个人已准备要你的命。在选择是击肋骨还是戳眼部时，你每次都选择了后者。”

李小龙说，“我必须指出，我并非蓄意制造敌人。但我们往往不可避免地触怒一些人。”李小龙对功夫的狂热，使他常常显得骄傲自大，他毫不隐瞒自己要改良传统功夫的心愿。

43页：李小龙展示他的肌肉和力量。

例如，他不赞成某些传统武术学校分成“软”、“硬”两种功夫。他说：“这是不对的。二者相互作用，不可分割。许多武术家称自己的功夫为软功，也有的自称是硬功，这些提法都过于偏颇。曾有位中国功夫‘大师问我，是否我所说的阴、阳即指软、硬功夫?我回答那是胡扯。他对我的回答感到震惊，因为他不能接受二者是不可分割的一体这一事实。”

最终，李小龙将自己的功夫命名为“截拳道”，但却称它不属于任何“门派”。他认为这个词与他的追求不符。“几乎所有的门派都称他们的功夫能应付‘各种攻击。换言之，他们的功夫包括了各种方面。既然如此，又何来各种‘不同，的门派?”

44页：李小龙现场演示他的动作路线。

“我想，那些自称他的功夫与众不同的人一定有三头六臂。那些违背常规和间接制敌法又有多少呢?所谓‘不同也许是它们的发明者仅走直线，或仅走弧线。也许仅是踢术看来与众不同，飘忽不定。我认为墨守单一功夫的门派是有局限性的。一种既定的方法，无论它多么难能可贵，它都只为一部分人所适用。而实战中情况千变万化、防不胜防。对方也许会突然‘来电，不再是个合作的机器人。换言之，一旦‘受制于这一局限，习练者对敌时就如同面对一道屏障，事实上他只是在‘演示他的既定的功夫，仅能听到他自己的喊声。”(待续)〖JY〗□

李小龙以单手两指做俯卧撑。